如今他当然有理由折磨自己,毕竟,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别人将自己视若无物呢?
其实在那一脚落下的时候沈北寻就有些后悔了,少年又没做错什么,他那么乖巧,就算偶尔说了几句不讨喜的话,也是可以原谅的。
尤其看着少年蜷缩在地的脆弱模样,沈三爷是真的心疼了,恨不得立马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他想,若是少年懂事,乖乖认个错服个软,他可能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了。
只是终究拉不下那个脸,更别说当着手下和外人的面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谁准许你插手我的事了?”
哪怕极力压制,男人语气中的怒火依旧显而易见,跟刚刚对着钱六父子的漫不经心完全是两副模样。
果然,伴君如伴虎!
黑衣保镖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已经很久没看过三爷发火了,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虽说,他也没弄明白这小子到底哪招了三爷烦,明明前一秒还是捧在掌心的心肝肝。
安逸捂着嘴咳嗽,他知道他有些失控了,可他控制不了,从看见那对父子时起,他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悬崖边上的人,时刻面临着崩溃。
心脏剧烈起伏着,耳边模糊的有争吵声传来,尖利的仿佛指甲划过黑板,让人浑身发凉,双手控制不了的微微颤抖,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那东西好像已经深深印在骨子里,刻在灵魂深处,让他无处可逃。
哪怕看不到,他也能猜得出自己如今是个什么鬼样子,挣扎着爬起身,艰难的拽住男人裤脚,脸色苍白,一向云淡风轻的眸中难得染了几分脆弱。
“放了他们好不好?”
话头转变的太快,简直让人猝不及防,谁都不明白这小男孩怎么就莫名其妙求起请来,尤其那父子二人,明明素不相识,只是心里起起落落的,虽然知道对方都自身难保,可总归重燃了一线希望。
沈北寻也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少年带着祈求的眼,还有那张被冷汗浸透的稚嫩面颊,心绪难得起伏,也是第一次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
他们属于单纯的包养与被包养关系,他给钱给利,而少年只需要依附他存在,做一个漂亮的瓷娃娃就成,简单明了,沈北寻理所当然的以为,事情就该是这样的!
事实上,少年一直都做的很称职,称职到他竟然忽略了,少年好像从没跟自己要求过什么,一向都是他给了对方便乖乖的收下,他以为,这就是对方想要的,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他以为中的少年,绝不会有那样的善心助人为乐!
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压低着嗓音,风雨欲来,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人对他的影响力确实出乎想象的大。
“滚出去!”
黑衣保镖犹豫的看了那父子二人,顶着压力,磕磕巴巴的开口:
“可是三爷,他们……”
“滚!”
很显然,处于暴躁边缘的某人不会有耐心听他说下去。
黑衣保镖打了个哆嗦,连忙过去拽起钱六,心里暗道,这老小子也是运气好,至少暂时逃过一劫了。
临走前,那男孩趁人不备回过头打量安逸,心里感激,又有些担忧,虽然不知道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是对方救了自己和爸爸一命,这份恩情他是要记一辈子的!
似有所觉般,安逸回头瞥了一眼,目光直直与男孩对上,眉心猛地蹙起,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与不善,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尽管面色苍白,神情却是淡定的,就连刚刚那一点失态也早已烟消云散。
生怕多看一眼会污了眼似的转过头,男孩被看得莫名其妙,又有些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