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涔,”贺璋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我跟你喻叔叔……别学我。”

“我不会。”

贺明涔看着父亲,嗓音平静却笃定:“哪怕这就是条死路,只要她想走,我都陪她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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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方林翠留下的那份文件和喻廉的那封信,贺璋没有处理掉,反而一直保存了下来。

在坦白了当年的事后,贺璋把它们都交给了喻幼知。

文件是有关于当年席志诚还在财政局就职的时候一些渎职证据,有这些,已经足够传唤他来问话了。

但目前比起这个,喻幼知此刻更关心的是爸爸的信。

她没有当着贺璋的面把这封信拆开,而是等离开后,坐在车里,叫贺明涔暂时不要开车,深吸几口气后打开了这封信。

喻廉是寒门出身的大学生,是他们老家的骄傲,十几年寒窗苦读,自然练出了一手好字。

劲瘦有力的钢笔字几乎要穿透纸背,保存了多年,墨迹丝毫不见淡。

「林翠,

承诺你很快就回家,结果过了这么久也没能回去,我现在每天都坐在一间没有窗的、四方墙壁的屋子里,吹不到风也淋不到雨,所以不用担心我会生病。

倒是你和知知,最近天气冷了,记得多穿衣服,你常感冒,小病也要重视。之前我加班很晚回家,隔着房门听到知知在打喷嚏,不知是感冒还是得了鼻炎,有空你带她去医院挂个号检查一下。

这里的人知道我很多事,用家人来作为攻心的方式,他们问我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家人吗,我虽在工作上问心无愧,可他们这么问我,我却否认不了。

从前我觉得,既然我选择了检察官这份职业,那为它牺牲我个人的生活是有意义的。

我是我们老家考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当时大学填专业的时候,我的父亲不懂选专业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他,是选择将来自己干什么工作,他说,要干为人民服务的工作,好不容易读了这么多书,肚子里这么多墨水,一定要回报社会。所以我毫不犹豫选了法学。

于是自二十三岁穿上这身制服,到如今近二十年,我一直所坚持的法治精神,比不过那些人的几杯酒,如果我一开始听贺璋的,跟着他多去几次饭局,多认识一些人,那么是否到今天,那十几条工人的命,我喝上几杯酒,就能够解决案子,帮他们地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