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Offer发送给梁桥,他好像并不意外,没有多少欣喜情绪,简简单单回了他两条短信。
“不要屈服于命运与现实。”
“继续走下去,探索你的边界与世界的边界。”
隔天,一通电话告知了梁靳深关于梁桥车祸身亡的消息。
不可置信,他顾不上省钱,买了最早的班机辗转动车与出租车,回到县城,来到车祸现场,确认这并不是一个有些冒犯人的玩笑。
多少年没有流过眼泪了,可在那个瞬间,梁靳深能做的只有流泪,泪流。
据肇事司机口供,他是喝了点酒没有错,可他都开了几十年的车也喝了几十年酒,这绝对算不上醉驾。
雨天路滑,他踩刹车的时候一打岔,前面就有个人忽然撞上了,他下车一看,怎么就死了。
握紧拳。梁靳深忽然发现,原来愤怒是最佳的止泪剂。
在公安局,将那一段监控录像反复看,梁靳深可以确认,梁桥是有避开这场车祸的可能性的,只要他快走几步。
可他没有,停在原地,欣然拥抱自己的死亡。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一定要让他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吗。
行尸走肉般地,梁靳深回到家,空荡荡的整洁。
门后挂着的日历上,昨日的12月19日被梁桥用笔圈了出来。
梁靳深定在原地,想起昨日是陈青的生日。
在她去世后,或许是害怕触景生情,梁桥将关于她的一切物件全都封存,也只在忌日当天悼念她。
撕下那一页日历,背面有梁桥的字迹,黑色水笔写的“对不起”。
梁桥的忌日,是陈青的生日。
梁靳深忽然回想起梁桥那一句云淡风轻的“不用害怕缺钱”。
不可抑制地被悲愤的情绪侵蚀,梁靳深张了张嘴,想声嘶力竭地质问,为什么要丢下他,可跑出唇的只有几个无声的音节。
将房子卖掉,加上两次车祸的赔偿款,勉勉强强够梁靳深轻松应付博士在读期间的所有花销。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他无法再开车,一坐上驾驶座,眼前就冒出梁桥的脸。
静默地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指尖发颤,胃在翻涌,背上冒出来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梁靳深快速吞咽口水,还是无法遏制这些躯体化反应,跑下车,冲进厕所狼狈地呕吐。
他拥有健康的听力,也遗传了失去幸福的能力。
租住的房子在Shadyside,步行到CMU约二十分钟,梁靳深以较高的房租换得步行的便利。在曲邬桐到临之前,他的生活圈只浓缩在公寓、教室与Hunt Library。
再一次坐车,是在老乡聚会上。
梁靳深对人际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渴求,可在老乡群中看见曲邬桐大学好友的参与接龙,也说不清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他也接龙。
聚餐地点在Squirrel Hill附近的川菜馆,梁靳深从CMU出发,坐直达公交车,车窗外是冬天,雪花轻盈地飘落。
他打开了一点窗,冷风夹杂着细雪拂在脸上,他在异国他乡,想念一个曲邬桐。
梁靳深的口味偏淡,那一晚的川菜他几乎没动过几筷子,更多的时候只静静地听着大家聊天。
陈沛沛也参加了聚餐,被安排挨着他坐,她好像正在与男友冷战,冷着脸噼里啪啦地敲着手机。
“大小姐怎么感觉不开心呢?”有与她相熟的女生关心地问。
“和男朋友吵架了。”陈沛沛坦诚回答。
右肩被人戳了戳,梁靳深扭头,看见温凭跃,同个专业不太熟的同学。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