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拿起盘子,一转身一抬头,正好对上曲邬桐的目光,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难得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什么?”他问,依旧是很轻的语气。

没有回答,曲邬桐走过去接过盘子,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指尖,依旧些烫。

她低头看着那盘番茄炒蛋,红色的甜蜜的汁水在盘子里微微晃动,像一片被荡漾晚霞映红的小小的湖泊。

这一小片甜蜜的湖泊也险些将曲邬桐淹没。

“其实咸口的番茄炒蛋味道或许也不错。”曲邬桐边端着盘子走出厨房边开口。

“可是你喜欢吃甜口的。”他舀起两碗米饭,跟在她身后,那一件围裙依旧挂在身上,家庭主夫味十足。

番茄炒蛋必须是甜的,这是十七岁的曲邬桐教会十七岁的梁靳深的番茄第一定义。

高二的那个夏天,南方小城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闷热,像是永远拧不干的毛巾,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豢养许多烦躁情绪。

毫无防备,曲邬桐被一场对流雨淋倒,生病请假,一个人在家睡了个天昏地暗。

班主任老陈让梁靳深放学顺路把奥数模拟卷送去她家里,也存了些让“针锋相对”的状元预备役的两人缓和缓和关系的想法。

老旧地楼道中贴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传单,也烙着斑驳的来路不明的电话号码,梁靳深敲了五分钟的门,将这层楼的所有小广告都读了个遍,才等到曲邬桐顶着一张烧红成圣女果的脸来开门。

他卷子都还没来得及从书包中拿出给他,就先收获了曲邬桐呓语般的一句“怎么是噩梦”。

然后她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躲回卧室,连门都忘记关,对“一开门就看见梁靳深”这件事是噩梦深信不疑,继续蒙头大睡。

梁靳深站在曲邬桐家门口,难得大脑卡机了一分钟,等再重启成功,搞不清停留动机,不知道行进路线,他已经蹲在曲邬桐床边。

她的短发被汗湿,乱糟糟地贴在脸上,自然卷曲的发梢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萌发着一股倔强的柔软气息。

而那些停留在她的鼻梁和脸颊上的淡淡雀斑,像是落在她脸上的星星,固执地闪烁着。

这是梁靳深第一次看见曲邬桐脆弱的模样。

印象中的她,总是骄傲的,发光的,无所顾忌的,会把人无情灼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