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不见天日的生活过了二十四年。他几乎不和庄里的人讲话,也根本没机会结交外头的人,唯一能说说话的,就是园里两个丫环和书画店的老板。那天看到程飞,就被他的率性光芒所折服,他太想有这样一个朋友了,这个朋友也许能安慰他,也许能开导他,也许能鼓励他……他只是想有个朋友而已。

想到那句“讨厌”,他又怔了怔,心里凉到了底,垂下眼帘,慢慢回屋去了。

☆、冰释

程飞一番反省,做好了准备,下次见到殷大公子一定要体谅他的难处,尽量与他接近。他以为这个机会马上就会到来,可出乎他的意料,他一等再等竟然连跟殷青玉说个话的时候都没找到!

就像今日,大家聚在湖边休憩谈天,许多同道朋友都在,一派闲适,自己老远就看见殷青玉走来,不禁暗自高兴。换做平时,他早热情地过来加入大家,而现在,自己也正等着他过来……谁知,走着走着,他脚步一转,转向另一边去了!离得不近不远,在一棵树下自己闲站。

盼望着他会过来。又等片刻,心中不耐,自己主动走过去,他倒好,径直回去了!从头到尾都不曾向这边看过一眼!

那一瞬间程飞心情很复杂,说是生气不像,说是失望不像,但总之心里像是缺了什么。

奇怪了,自己何时变得斤斤计较起来?

一次,以为是巧合;几次以后,连郭盛都发觉了其中异样。开玩笑地道:“殷大公子好像不爱理我们了呀?贤弟,你果真是上天宠儿,心想事成,讨厌谁谁就知趣而退。”

程飞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大哥,你又说笑,其实我……不讨厌殷公子。”至于那怪异的情绪,他也说不上来。

“也是,你若真讨厌他,见了他却还关心地问他有病没病?贤弟什么时候也变得圆滑了?可不像我认识的阿飞了。”

玩笑开过,情形还是没半点变化。殷青玉依旧避着他们,即便遇上了,也是简单打个招呼,礼貌周全,但接下来就是匆匆离去。

程飞心口愈发堵得慌。尤其是,殷青玉见到郭盛等人似乎还会说说话,唯独对他避得厉害,几乎是远远看到就绕开,每每此时他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再做什么也都提不起兴致。

转眼七天的庆典只剩了最后一天,他暂时离开几个朋友,闷闷不乐地来到竹林,打算清静一会,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他也在!

一瞬间心中一动,他快步走上去。“殷兄!”

殷青玉抬头望见他,眼中闪过些许惊讶,然而很快收敛了,礼貌地回应:“程兄。”

程飞骤长的兴奋因他生疏的口吻凝住,在他一丈处停下,没再开口。

殷青玉看来也没有引起话题的打算。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子,殷青玉慢慢转过身,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然后脚步渐渐加快。

“殷兄!”他又这样!程飞再也按捺不住,追上两步,“殷兄,我是不是得罪了你?”不问清楚,快要被心底那口气憋死!

殷青玉吃惊地站住,程飞顺势一转,拦在他面前,立刻就发现他脸上浮起一层局促的淡红。但他依然保持镇定道:“怎么会……程兄开玩笑了……”眼睛却没有看程飞,偏过身,继续走。

“是吗?”程飞胸口的火苗更盛,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殷兄先时热忱如今冷淡,前恭而后倨,又是什么意思?”话一出口也是一惊,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尖刻了?

殷青玉脸上红色更深,却是伴着尴尬和气恼,呼吸急促起来,冷道:“……程兄请放手。”一面将手往回抽。

见他不答,程飞胸口莫名的焦躁更甚,练功停滞不前也没这么焦躁过,他不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