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野坐在后排,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男人捡起眼镜,笨拙得用衣袖擦了擦镜片,然后戴上。

于是商野一晃而过男人的眼睛,跟他人一点也不一样,男人的眼睛很漂亮,瞳仁偏黑,水亮水亮的。

公交车慢慢开始减速,这时候广播播放。

“水桥站到了,请……”

祁白忽然诡异地笑了声。

“?”商野瞥他,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

“你才转学来没多久,还不知道。”祁白的神色略微萎缩地压低声音,凑近商野,说:“不知道水桥这地方。”

微热的呼吸落在商野颈侧,他嫌弃得往旁边挪了挪,接道:“这儿怎么了?”

“你知道站街是什么意思吗?”祁白问。

“知道……”

“水桥就是那种地方。有些人想疏解欲望,或者怎么了,就跑水桥去。有男有女,每天傍晚六七点的样子,就能看到巷子口,店铺门口……有他们的身影了。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会挂个铃铛。要是看上了哪个,就去摇摇铃铛,他就会带你去他们住的地方,然后……”

商野听后,反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祁白脸一下红了,“艹!你特么这话说得我像是去过似的,我一清清白白的祖国好苗子!”他小声解释说:“我听别人说的。”

“行吧……”

祁白的脸涨红了,手机里操控的游戏人物也被人击毙了。

后排这点动静根本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周颂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回想起昨天去医院时,被告知奶奶的手术费要五十万。他东凑西凑,也只凑出来十万块,还差四十万。

爸妈是依靠不了的,因为两个人在周颂很小的时候都跑了,他完全是奶奶带大的。

本来读了大学出来找到了工作,工资不算高,但稳定。他盘算着打拼几年就把奶奶接来跟他一起住,却怎么也没想到奶奶心脏出了问题。

广播又陆陆续续地响,车上的人慢慢减少,但还是没有空位。周颂的手举累了,便去了后门靠着栏杆。

“淮顺站到了。”

在这一站下车的人起身。周颂埋着头,没注意身后的动静,一只手忽然拍了拍他的腰。同时,头顶响起一道微微低沉的少年声,“麻烦让让。”

周颂被这么一碰,下意识瑟缩了两下,忙不迭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后往旁边躲开。

商野眼底掠过一丝暗光,垂下手后,轻轻往那方向扫了一眼下了车。

站在站牌前面,公交车往前开走了。

他低头搓搓指腹,这么敏感。

周颂在站点下了车,失魂落魄地往家走。他家是一栋破败的居民楼,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住在他旁边的就是。

“哟,下班了?”那是一个穿得格外清凉的男人,露腰小短袖,渔网袜,短裙。

脸上还画着妆,不过因为男人长相本来就偏女性化,所以并不违和。他挎着个名牌包,正要出门。

清然手指夹着根细细的烟,正低头打量站在下面的人。

周颂点头说:“下班了,你要出门?”

“要……”扔下这话,清然从周颂旁边经过,下了楼。

周颂掏出钥匙打开门,他放下公文包,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四十万,四十万,去哪里找那么多钱呢?

周颂无声叹口气。

临近十二点,周颂睡不着觉,起身倒水。刚刚走到客厅,房门就被敲响了。

咚咚咚。

“周颂……周颂……”

是清然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周颂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