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何德何能啊。”

她似乎是要笑,可看起来却是要哭。

禤景宸动容,抓着她的手起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叹:“不,殿下,是我何德何能。”

何德可遇如此君主。

何能可遇如此郎君。

禤景宸抱住了她的君主,在浓郁的香火与阵阵哀乐中,听到了怀里人压抑而悲怆的哭嚎。

“啊!钟离朔,你是个罪人啊!”

七日后,钟离朔抚棺,将先帝的灵柩运到帝陵下葬。即使先帝早年颇有一番丰功伟绩,可她在任时严厉的刑罚与诸王叛乱时的残暴作为,钟离朔也没有办法,只能定了颇有争议的“刺”字作为先帝的谥号。

先帝的灵柩没有与其皇夫合葬,而是按照大司命青岚的卜卦,与早逝的胞妹大长公主葬在了一处。此事有先例可循,新帝就采纳了青岚的卜卦。

先帝安葬后,新帝在大司命所挑选的良辰吉日下正式登基。

而在新帝登基后,那些被刺帝一直打压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

仗着新帝还没有扶持好亲信,就玩起了那套欺上瞒下。钟离朔不得不暂退一步,按照大臣们的意思演成了从雄心壮志的新帝堕落成只爱享乐的多情帝王。

仅仅数月后,钟离朔不再早朝,在大臣们再三请求后,终于得到了将兵符交给太子妃,重新任命她为大将军的妥协。

在数次博弈里,建立了自己的军政雏形。

她戴着面具,扮演着曾经见过的许多人,与禤景宸一同蚕食着源州城权贵勾结的关系网。

一直到忍无可忍时,雷霆出手,打开了源州城洪流的缺口。

元和二年冬,以两州暴雪赈灾延误为诱饵,将以左丞为首的贪腐势力扯了出来,一网打尽。

原以为帝后会因着朝廷内大批官员空缺而向他们妥协的贵族遗老,在听到皇帝引进了以徐明义为首的新权贵势力与贵族制衡后,迅速低头,朝她们的君王弯下了脊梁。

隐忍数年的钟离朔打了个漂亮的胜战,自温暖的乾元殿出来,踏入苍茫白雪中时,仍旧止不住的笑。

白色的雪花随着风在空中飘零,开心的皇帝不顾寒风,自顾自地下了车辇,走进了飘雪的世界里。

“看清他们的脸了吗,梓潼,看清了吗?”年轻的皇帝裹着厚重的黑色大氅,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白色的雪地上,在呼啸的寒风里哈哈大笑,“是孤赢了,是孤赢了!”

“从此以后,孤再也不用忍受这些贪婪又虚伪的官员,孤的子民也不用面对如此隆冬了!”

“孤好快活啊!梓潼!”

雪花拍着她的脸,沾在了衣上,将她苍白的脸吹得发青。她哈哈一笑,扭头撞进了一个温柔的眼眸中。钟离朔顿住了脚步,望着站在龙辇旁衣着庄重华贵雍容的皇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鼻尖,说道:“孤……是否有些得意了?”

禤景宸含着笑,望着苍茫雪地里唯一的亮色,摇了摇头,温声道:“这是殿下蛰伏多年终于得来的成果,殿下是应当开怀的。”

她说着,一步步走进了雪地里的皇帝,伸手将沾在她衣领上的飞雪擦去,温声道:“只是此处风寒,落雪森然,我担心陛下着凉了。”

钟离朔处在这漫天的飞雪中,浅浅地笑笑,伸手拉住了禤景宸,低声应道:“梓潼说的是,万一病了,就又要劳烦你了。”

“还是快些回去。若是要庆祝,应当靠着暖炉温酒,可不是在这吃冷风。”

她掩饰地轻咳几声,拉着皇后上了车辇。皇后温顺的随着她登车,两人一道返回了朝晖殿。

朝中局势迅速更改,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即使一如既往的繁忙,也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