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川坐在刑拘室里，眯眼看着斑驳的墙壁上那方小小的窗口，窗外灿烂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穿过锈蚀的钢筋打到刑拘室角落的那张铁床上。

门外响起了镣铐拖地的哗啦声，很有节奏，不紧不慢，可见来人并不急切也无犹疑，这不像是一个马上就要身赴刑场的人该有的步伐。

陆行川甚至都能想象出来人那惫懒中带着看透生死的满不在乎的样子，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捏紧了掌中的微型注射器。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镣铐拖地的声音停止了。

陆行川没有回头，目光依然落在那方小小的窗口上，身后传来狱吏粗暴的催促声，“33号，快进去。”伴随着一阵踉跄的磕绊声，房门哐的一下关上了，然后是哗啦啦的钥匙锁门声，渐行渐远的皮革踩地的哒哒声。

室内蔓延着诡异的沉默，就像穿过铁窗的光线里那些飞扬的尘埃一样，只有在特定的场景才能看见。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顾衍？”陆行川淡淡道，“这也许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什么呢，让我想想……”顾衍轻轻笑了一声，“那就祝贺你家破人亡好了。”

陆行川收回眼神，看向靠着墙壁，斜坐在地的顾衍，“我已经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了。”

“彼此而已。”

“那你的愿望完成了吗？”

“除了不能看着你孤独终老有点遗憾外，”顾衍顿了顿，遂又笑道，“人生嘛，总不能事事都强求完美无缺，我已死而无憾了。”

“可是，我就是个强求完美无缺的人呢，怎么办呢？”陆行川起身，缓缓走到顾衍身前，背光的方位让人辨不清他的脸色，但在alpha中依旧可以傲视群雄的高大身影让他不怒而威，如渊渟岳峙般充满了摄人的压迫力。

顾衍昂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陆行川，莞尔一笑，道，“怎么，高高在上的alpha又要开始动用信息素压制了吗，可是我的腺体已经摘除了呢。”

“是吗？”陆行川扯了扯唇角，右手食指与中指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细小的注射器，拇指轻轻按在推进器的尾部，注射器内的空气很快排尽，锐利的针尖处冒出一粒透明的水珠。

“你被关了一年，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罢，”陆行川蹲下身体，盯着顾衍漆黑的双眸，看着里面的淡定一点点被恐惧覆盖，笑道，“这是我司最新研发出来的腺体再生促化剂，虽然无法让腺体马上再生，但却能让Omega立刻进入发情期，受孕概率百分之百。”

陆行川说罢，不待顾衍反应，一把捏住了顾衍的后颈将人按压在了地上，只觉掌下颈椎椎棘凸出竟至硌手，这是瘦到了何等地步，陆行川甚至觉得，无需奔赴刑场，掌下之人也活不了太久了。

心脏微微抽痛，质问呼之欲出，却被陆行川硬生生地压了下去，顾衍没有反抗，但陆行川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顾衍的身体自腺体摘除后便每况愈下，入狱这一年更是消极怠死，此时这具形销骨立的身体根本毫无反抗的力气，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个彪悍的alpha。

后颈腺体处传来一下针扎的刺痛，顾衍能感觉到一股凉液注入已经干涸的腺体，然后顺着脊柱神经迅速的往下流动，下腹生殖腔开始微微发热。

“你不是想要法律公正的审判吗？你不是想要公平吗？两周之后，你的怀孕报告就会放在审判长的桌案上，”陆行川扔掉针筒，缓缓道，“我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你给我一个孩子，很公平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