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荷花直流口水。
“再吵就给我滚下去。”关泠凶巴巴道,抬手将慌乱中歪斜的花瓣扶正,牢牢地插在她有些松垮的发髻中。
小乞丐吓得噤声,枯瘦的手指伸进破破烂烂的领口,上下摸索。捏到一只圆滚滚的虱子,兴奋地塞进口中,别有风味地咀嚼了一番,舍不得立即吞下去。只是终究无济于事,还是饿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关泠漠然瞧着他的举动,眉头突突直跳,纵然许久未曾进食,此刻胃里也翻江倒海,心中一阵恶寒。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臭昏了,而且身上也有点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噬咬爬行。
幸好,距离西疆城的中心,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了。
关泠进城后,并未急着赶去将军府,而是在附近询问客栈,挑了数十家,最后找了一家只剩下一间房的客栈。
她十分寒酸地将马鞍上镶嵌的玛瑙抠了几颗下来,兑了银子,命小二先将那半死不活的乞儿带去洗个澡,喂些吃的,再好生照顾她抢过来的那匹几乎精疲力竭的汗血宝马。
关泠快要哭了,她这辈子,上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穷过。
那孩子洗完澡后,留下了一池污水,模样其实可爱,生得很白,倒像是长安城里官家人的孩子,只是偏瘦了些。穿上正常的布帛小衣后,简直判若两人,吃了七八个包子,便又累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关泠亦洗了个澡,将快要凝固在自己脸上的妆容洗掉,变成了她本来的模样。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用根木簪随意梳起,少了几分明艳妖冶,倒也清秀照人。
0012 制香
关泠满面春光地走出浴堂,瞥见光影立在客栈楼下,一身白衣,腰间别着长剑,似乎在等她现身。
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抿唇一笑,眼里带着些促狭,大摇大摆地捧着那朵荷花自他面前走过。
于意料之中,听到了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肃杀的寒意:“姑娘留步,请问姑娘手中这朵花自哪里来?”
关泠回头,脸上故作惊讶,天真烂漫:“我在浴池里捡到的。”
“这……姑娘可曾看到一位穿着海棠衫裙的女子,头上别着一朵荷花,跟你手中的这朵……十分相似。”
“看到了呀,她换了一身绿衣裳,应该是出城去了。”关泠笑眼弯弯如月,声如银铃,随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姑娘。”光影无心多言,唯恐宁葭有失,起身追随而去。
关泠立在廊下,有些怅然地看着那道如孤狼般桀骜不驯的背影,心中叹念,连一个陌生女子的话都不辩真假,纵然身手过人,这般往后,又如何护得住沈玠。
又转念一想,光影这孩子,眼下才十四岁,天真单纯些,倒也还好。但愿他们的主子,今后心思不会歪斜。
关泠收回思绪,转身去了天香阁,见了闻名西疆的制香美人,天香夫人,亦是她娘亲宁真生前在此地最好的朋友。
关泠七岁那年离开西疆后,并非一直住在长安。每年中秋月圆之际,她也会带着侍女回到西疆探亲,来回往复皆由陆渐之亲自护送。
天香夫人看到故人之女,又惊又喜,粉面堆笑,眉眼盈盈,拉着关泠一阵寒暄切问,喜笑颜开,提及长眠地下的宁真,又忍不住泣涕涟涟。
关泠很是冷情,她天生不会表达情感,尽管心中动容,面上实在寡淡。她硬着头皮对姨母说明了来意,向夫人打听了表姊宁葭下落,如意料之中那般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