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暗暗命人埋伏在王府中,那巫人必然还会出现,设法为沈玠除去体内的毒。待他治好小王爷,便当场将巫人生擒。
贵妃娘娘哪里知道其中曲折,只知道她的丈夫是天底下最薄情寡义之人。但也正是因为拥有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大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衣食富足。
所以,她虽恨他,也理解他。
甚至这么多年来,她自己,也成为了他手中的一柄利刃。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臣妾知道陛下顾虑什么,请陛下将解药赐给臣妾,所有的罪责,也由臣妾一人承担。”
皇帝闻言,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思虑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丢到跪着的女人面前,高高在上道:“等他醒了,叫他立即到宫里见朕。”
是夜,三王爷沈毓连夜出宫,赶往七王爷的府邸,奉贵妃娘娘之命为沈玠送来解毒之药。
三更时,沈玠醒了过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体内的毒素散尽,整个人却依旧高烧不退。
关泠握着他烫得灼人的手臂,心里又悲又喜,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如果你死了……如果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沈玠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指,指尖轻轻拭了拭她的眼尾,扯出一丝微笑:“傻子,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否则黄泉相见,本王绝不会认你。”
沈毓立在一侧,神色极为复杂,打断道:“你俩能别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了吗?”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我有话要跟七弟单独聊聊。”
关泠恋恋不舍地退出了殿内,站在空旷的庭院里,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那白玉盘起初十分明亮,莹莹如日,月光清凉,很快便被一团漆黑的乌云遮蔽,夜色沉寂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沈毓望着面色虚白的沈玠,欲言又止,眸中凝着不忍,以及一丝歉疚。
过了许久,他晦涩开口问道:“你会怨恨母妃吗?”
沈玠咳了一声,喉咙间血意汹涌,他面有痛意:“母妃为什么,要对我的王妃下手?”
他身上中的毒,只有下毒之人能解。贵妃娘娘特意送来解药,此举背后之意,已经无需多言。
“你若少爱她一点,像我对待阿芷那样,或许那人不会……母妃不会直接出此下策。”沈毓阴恻恻地笑了笑,“还记得我们前几年里做过的那些腌臜事吗?”
沈玠微微错愕,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件。
他们这些表面上风光霁月,俊美如飘飘谪仙的王子皇孙,哪一个,背地里不是杀人如麻,双手染红鲜血,脚下踩着成堆的森森白骨。
“魏王还活着的时候,是母妃亲自给魏王妃送去的滑胎药。而王妃嫂嫂之前所遇到的刺客,皆是我燕王府中的死士。”沈毓淡淡道,表情泰然自若,像是在话家常。
那时候皇帝下的是死令,贵妃娘娘犹为不忍,将鹤顶红换成了藏红花,除去她腹中子嗣,留了那江南女子一条性命。
可是最后魏王陪着他的王妃一起死了。
贵妃痛不欲生,若她当日没有妇人之仁,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儿怎么会惨死?
沈玦生母早逝,五岁时被送到贵妃身边,那孩子生得风神俊茂,自小便温驯懂事,刻苦用功。
他十岁时就开始跟着皇帝南征北战,贵妃娘娘亲自将他送到军中,分离之时忍不住潸然泪下,涕泣涟涟。
生离之苦尚且难以忍受,又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会经受这样锥心刺骨的死别之恨。
沈玠头痛欲裂,嗓音喑哑:“那宁葭究竟犯了什么罪过,母妃竟然要对她下死手?”
“宁葭?”沈毓讽笑,声音里透着凉意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