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中的狁已陷入癫狂境地,它甚至已经不再攻击阵法,而是吼叫着不断抓撕这具人偶的身体,偶身已经被它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但随着它的动作,黑煞之气激狂散开又被吸绞回去,溢开的几缕于法阵只是隔靴搔痒,几乎再没有什么威胁。
几位掌门与妒姬的争斗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激斗中的妒姬大汗淋淋,不时摸出一枚果子塞入口中。
她身上的幽煌果总有用尽的时候,看来这场战斗不久就能分出胜负,而困住狁的阵法,看样子也可以轻松地坚持下去,直到凌随波赶来。
陆醒放下心来,略略交代了几句,带着部分撤走的丹青阁弟子赶回了逐月堂。
回到步雨楼时,他看见李陵正在楼前等着他。
一圆清月悬于天际,庭院深深,剪影重重,她换了一身衣裙,坐于蕉叶旁的青石凳上,手里玩着一个新的酒壶。
看见他,她立刻站起身来。
“你们找到幽煌果了吗?”李陵上前两步,急切问道。
陆醒一步步朝她走去,她看见他面上风雨欲来的神色,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问你呢,”她讪笑着说,“不会没找到吧?”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几乎陷到了她肉里,掐得她生疼。
她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但挣不开他的钳制。
“你要干什么?”她惊慌地说,“你弄疼我了。”
陆醒深深呼吸,稍稍松开她,从腰下取下一个酒壶递给她,“你的。”
“你去找我了?”她明白过来,望入他一双幽深沉黑的眼眸中,眼睛眨了眨,“其实不必的,妒姬既然要我替她做人偶,就绝不会杀我,也不敢……折磨我。”
“……还有呢?”他脸色铁青,紧紧盯着她,上前一步。
她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中。
“我是偃师,区区密室锁不住我。”她越来越小声地说。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你做的人偶失败,万一妒姬发怒”他几乎吼出来,“能做出她想要那种人偶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而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保护好你自己!”
风吹乱蕉叶,吹起他颊畔凌乱的发丝,他容色有些憔悴,但气势逼人,目光牢牢地锁着她,像钉子一样把她牢牢钉在原地。
李陵愣愣地瞧着他,忽然笑了笑,轻轻问:“你很在乎我?”
陆醒目光柔和下来,半晌,他柔声道:“是的,我很在乎你,很在乎……很在乎。”
她渐渐收了脸上笑容,转头望向他身后夜空中的皎皎寒月。
良久,她轻叹一声,把目光转回到他脸上。
“陆醒,”她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撩开他颊畔发丝,抚摸他的脸庞,“我活不久,寿命只有不到两年了”
他温和地打断她,“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问道。
“这不难打听,只要查查锦烜大师为何人施针便知道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握住她放在他颊上的那只手,轻轻摩挲。
李陵心头一酸。
她早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用心地做好每一个人偶,感受每一季的暮云春树,记下每一个笑语嫣然的瞬间,当死亡来临时,她想,她既不会害怕,也不会遗憾,会高高兴兴地去到自己的终点。
但现在她有了更多的不舍,有了更多的牵挂,亦做不到干脆利落地离开。
“你不该这么在乎我。”李陵眼眶渐渐湿润。
陆醒笑了,“为什么不该?难道因为你不久于人世,就没有爱和被爱的权利了吗?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个问题,阿陵,昨晚我们共同看过幽昙花开,你说过幽昙只开一瞬,纵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