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纹从赵三怀里挣出脑袋,嚷道:“凌少君,我有耳朵,您说给我听!”
他见凌随波朝他看来,面上殊无笑意,眼神幽冷锋利,又吓得一哆嗦,吞了吞口水往赵三怀里躲,“……我……我洗耳恭听……”
赵三忙将他耳朵一揪,拎到一边,“洗耳是吧?现在可没有多的水,你拿沙子洗吧!”
这一打岔,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松快了不少,凌随波拍了拍肩上的落沙,不耐烦道:“你们到底走还是不走?”
“走!”苏黛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过激了,忙应了一声,招呼众人上车。
李长安一行人驻扎在二三十里外的位置,傍晚即将来临,他不敢大意,寻了个开阔的地方,将大伙儿分编成两队,轮流应付即将来袭的沙妖,每个人携带的水囊和食物也都归置到一处,预备按时按点分发。
庞大的冲车卷着沙尘缓缓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李长安大大松了口气,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来了就好,我本来还担心赵三和你们错过,这么大的沙漠,一旦错过那就是大海捞针了,”他把苏黛拉到一边,笑道:“有了这辆冲车,大家晚上不必这么辛苦了。”
“所有人都没事吗?”苏黛问,“你们怎么躲过这场沙暴的?”
李长安道:“昨晚凌随波让大家收拾了水囊和食物药品,集中到了明老的棚屋,他在那里布了结界,挡住了沙暴,不过后来沙妖来的时候,结界没坚持住,幸好天很快亮了,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总体而言,情况都还算好。”
“……若是没有凌随波,可能我们就埋在沙海里了,”李长安面色有些严峻地说:“我想,是不是我们都误会了明老临终前说的那句话,他说让我们一切都听凌随波的,应该说的是真心话。”
两人偷摸摸看向凌随波,他最后一个从冲车上下来,所到之处,原本嬉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自动散开。他径直走到一边,眼光四下里搜寻了一下,往这边飘来。
苏黛和李长安忙转开头,李长安道:“天亮后他让我们往沙海腹地走,午后歇息时,有人捉到你的沙牯牛,他才让我们停在这里等,他和赵三返回去找你们……你怎么看?以后真听他的?”
“现下这个情形,也只能这样了,他应该没什么恶意,”苏黛眉轻蹙,又偷瞄那边一眼,“就是这人实在太讨厌了,总是趾高气扬的,有什么话都不说清楚。”
“大家都很怕他,他来得蹊跷,又是这种身份,揣着什么目的也未可知,”李长安有点不安地说,“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近三十人上了冲车后,将车厢挤得满满当当,苏黛安置好众人,放出车厢底部置于四角的结实木竹脚,牢牢扎进沙地里,以防沙妖强悍的冲击将整架冲车掀翻。
车头的风轮收起,车壁的兽皮外又盖了一层布满毛尖钩刺的藤网,一切准备停当后,苏黛站在木梯上,倒了一捧清水抹了抹脸,冲凌随波喊道:“凌少君,你不进来吗?”
他独自抱胸,倨傲而又孤单地坐在离冲车几丈远的沙地上。越来越大的晚风吹起粗粝黄沙,落日红云下的沙海腾起一层灰蒙蒙的沙雾,风烟尘波卷着暮色蔓延开,苍茫浩渺。
苏黛见凌随波没理她,人也没动,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水囊下了梯子,嘱咐阿纹收了木梯关好车门,走到凌随波身边一丈开外的地方,也坐下来。
她紧了紧身上斗篷,把风帽扣在头上,抛了一个水囊给他,“你真不进去?”
凌随波扬手接过水囊,轻蔑地说了一声,“太挤,不去。”
“是挤了些,”苏黛眺了眺远处地平在线坠着的落日,半真半假地笑道,“若是早知你要来,我一定会把这车做得更大些。”
“凌少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