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场看下来,从刚开始的正襟危坐,到后面跟着大家一起笑,于景燃来说真是奇妙的体验。

散场后,沿着剧院门口的路,和人群一起朝大马路的方向走着。

燕岁说:“这部芭蕾的编舞是个美国人,其实他本人也编过很多古典芭蕾、音乐剧,一开始我也很难相信这种喜剧芭蕾也出自于他来着。”

“确实很奇妙,我以为会把我看睡着。”景燃感慨了一下,“确实是没想到。”

燕岁笑笑,天气很冷,每说一次话,就有白雾从嘴里吐出来。

他两只手都揣在棉衣口袋,望了望景燃,“雅俗共赏。”

“嗯?”景燃一顿,“哦,对,是的。”

“艺术并不都是晦涩的,音乐会也是这样,下次带你去听《星球大战》的音乐会,还有绝地武士现场抡着光剑互殴。”燕岁说。

景燃点头说“好”,走近了他一些,然后

“哇。”燕岁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景燃在自己兜里暖得热烘烘的手,一下捂住了燕岁的耳朵。

被风吹得几乎感受不到血液循环的耳朵,陡然被一双大手暖住,像是整个人被丢进温泉一样。

燕岁:“你手好烫。”

景燃:“是你耳朵太凉。”然后兜了兜他的围巾,让围巾也围住耳朵。

“头发又长了点儿。”景燃说。

“嗯,但是发尾要修一下了。”燕岁拨弄了两下刘海儿,“不是剪短,是让它好看一点。”

很好看的,景燃想说。

路边有一家小店,正在询问来往的人们要不要买蜡烛。由于语言方面的障碍,他们只理解了“买蜡烛吗?”这小半句话。

神奇的是从剧院里出来的人们几乎都过去买了一两根蜡烛,此时人类的从众心理隐隐作祟,等这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人手里握着一根了。

挺粗的蜡烛,约莫手腕那么粗。

起初燕岁以为这是某种传教的方式,譬如通过兜售蜡烛来建设教会。又或者以此来向人们传输,是上帝说要有光如何如何。

结果是这片街区今晚停电。

“我还想今晚画画来着。”燕岁端着蜡烛。

景燃看了他一眼,“放桌上去。”

“我们只有两根蜡烛,怎么办。”

这间民宿没有壁炉,而且很快他们发现,这个小房子靠电取暖,墙上的是电暖器。

北极圈城市停止供暖,无疑是要命的。

燕岁这十年走南闯北是没错,但他是富游那一挂的,住酒店都会挑个自己有独立供电系统的那种。所以他的走南闯北是走在云端上。羅彧整理

景燃走南闯北,用的是腿,和车轮。

他锁好所有门窗后,把这个小民宿里的所有被褥、棉被、羽绒、鹅绒被全都翻了出来。然后和燕岁一起,把小卧室里的床推到墙边,又拿来了所有抱枕。

景燃说:“前两年,有次在羌塘也是这样,有场拉力赛。那会儿我们的帐篷里用锅炉取暖,结果那锅炉有一个坏了,堵死了,怎么都捅不开,没办法,我们把锅炉能用的那个帐篷给女生们睡,然后四个男的去车上睡。”

“羌塘冬天冷吗?”燕岁在蜡烛后面眨巴眼睛。

景燃先怔愣了片刻,然后才说:“零下三十几度,见过白毛风吗?”

燕岁就摇头,蜡烛的光亮在他两个半边脸蛋上来回印了两下。

“然后呢?”燕岁对他的世界很好奇。

景燃把从客厅抱来的抱枕立着靠在床沿抵着墙的地方,不多时便顺着床边摆了一排,接着说:“我们就带着棉被,棉衣,枕头,总之就是所有含棉花的东西,还有女生们的枕头,去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