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理说:“收拾东西走!”

燕岁一愣,“去哪儿?”

“去终点线。”

维修车肯定追不上赛车,所有车队的维修车都从公路走。撒哈拉和塔克拉玛干一样,在沙漠里已经建成了公路,可以横穿、纵穿。

燕岁扒拉着副驾驶的头枕,问:“谢经理,景燃会比我们早多少到?”

谢经理失笑,“这怎么预测呢,沙漠里意外那么多。”

想想也是,燕岁望出车窗,入目皆是黄沙,沙子在空中画出风的形态。

谢经理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别开窗啊,里面都是自己人,没必要。”

燕岁噗地笑出来,“好的。”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听见远方的引擎声浪,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让维修车追上海斯拉克,去朝他挥挥手。

他生命中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人,像沙漠上的太阳,烤得人软绵绵的。

所以在这出发后的两个小时里,燕岁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他。

手里的苹果一口都还没咬,景燃跑回来塞给他的时候,像个匆忙回来哄他开心的小朋友。一颗苹果而已,可这是沙漠里的一颗苹果。

他大概是知道维修车要开十多个小时,路上虽然会经过几个城镇,但未必能吃到合胃口的东西。

所以仓促间,给他找了颗苹果。

燕岁握着他的苹果,维修车颠簸了两下,原来是沙丘侵袭到了公路上。

另一边,景燃在飞第不知道多少个沙梁。

飞沙梁和飞坡的原理差不多,都是要在空中点一脚刹车,让车辆重心后移。

但沙丘每一段的摩擦力都不一样,车手需要不停地判断,甚至预判。

“卧槽我感觉要原地刨了。”景燃说。

说这话的时候老胡已经从后座摸到了铲子,随时准备下车铲沙。

这个梁飞得有点猛了,车已经冲出了沙丘最高点,所有一切都是飞沙梁的完美姿态车身平稳,滞空时发动机转速依然没掉下7000,但是……

车轮转速有点过了。

底下是松软的沙地,车轮高转,那么落地有几率会刨沙。

赛车落在普通地面是“咚”或者“咣”的一声,而沙地的响声更闷。

海斯拉克手臂粗的避震阻尼配合麦弗逊悬挂稳稳接触车架,但正如景燃预料的一样,刨沙了。

也就是陷车,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车埋沙里,埋沙里的是车轮,几乎陷到了卡钳的位置。

景燃和老胡二话不说毫不犹豫,一秒钟都不耽误,完全不去考虑靠四驱动力把车踩出来的可能性。

这俩人,一个是环塔拉力赛总冠军,另一个是第四年达喀尔领航员。俩人咔地一声同时解开六点式安全带,在撒哈拉正午50摄氏度的高温下,Hans、头盔、赛服,拎上铲子下来挖沙。

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过来人。

沙漠是什么样子,太了解了。

四十秒挖沙结束上车,重新出发。

“耽误了四十秒。”谢安煜在前座看直播,“还行,能接受。”

开车的钱哥:“主要是果断,没在车里墨迹一会儿轰轰油门什么的。”

“确实。”

到这里,维修队要休息了。

燕岁下车后感觉自己坐得有点发晕,或许是高温,脑仁嗡嗡的。

他很怕自己中暑,下车后立刻躲进阴凉里,然后开始吃他的苹果。

很脆很甜的苹果,水果在沙漠里是稀罕物,这应该是从欧洲带过来的,甚至很有可能是景燃从船上带下来的。

鲜甜的果汁滑过喉咙,糖分和水分得到补充,他又蹲下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