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聊着这位退役赛车手的职业生涯,并对他的退役唏嘘不已。

景燃还车后在风里点了根烟,燕岁在他对面不远的地方喝水,他夹下烟,打量着燕岁。从他的头发,往下看,看到腰,再看到鞋,然后看回去。

燕岁的头发长了很多,虽然还没到去年秋天那么长,可是风吹过来的时候发尾会跟着动,摇摇晃晃,很撩人。

燕岁的喉结跟着喝水的动作在上下滚着,景燃叼上烟抽了一口,然后在旁边垃圾桶恩灭,走过去,走到他面前,说:“夸我。”

燕岁一笑,抬手摸摸他后脑勺,“Good boy。”

“夸狗呢?”

“你不是吗?”

景燃想低头在他嘴唇上咬一口,刚巧又一阵大风,掀着燕岁衬衫的领子,方才在车里大约是解了几颗纽扣,此时露出他锁骨上自己啃咬过的痕迹。

于是景燃伸手替他扣上,燕岁抬眸看看他,他有一瞬间挺担心燕岁会说一句下去领赏吧。

离开科隆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他们在德国逗留了一个多月,因为需要再一次预约亨德尔医生,他们需要继续开两个疗程的药,所以出发去夏威夷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

景燃偶尔会看一看国内拉力赛的资讯,距离这一年的环塔拉力赛,还有两个月。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在调校赛车,像个备考生,和维修工们一起,买配件,下跑道测试车速,换不同的轮胎,在空地上以车头为圆心疯狂挠地漂移……

候机厅里,他抓起燕岁的手背亲了一口。

燕岁正在看骆琰飞和他未婚妻的照片,因为他们没有拍婚纱照,所以需要燕岁自己去创作。

燕岁偏头看他,“怎么了?”

“没事,去给他们挑个新婚礼物?”景燃问。

燕岁思忖了片刻,“好麻烦,这两幅画不收他们钱好了。”

“本来应该收多少?”景燃问。

燕岁想了想,“按以前的标准,这么大的话,一张三千美金吧。”

“挺好,两套刹车盘片。”景燃一笑。

燕岁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放下手机,“其实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留在赛道上。”

景燃收回视线,“修车吗?”

“你培训过车手,说明你可以教别人开赛车,国内赛车文化和氛围并不浓烈,你可以从我开始教。”燕岁满脸欢喜地说。

说完,燕岁倏地脸色又一变,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景燃用拇指摩挲了两下他手背。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其实你说的我也考虑过。”景燃叹了口气,看向外面的停机坪,“我之前在思考我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脑袋里有肿瘤,因为我不想听到……安慰、鼓励、祈祷,还好,这些东西我也没从你这里听到过。”

他捏了捏燕岁的手,接着说:“我想自己是无坚不摧的,但之后我想了想,不是我自己无坚不摧,是我的车。”

“我连从天池主峰滚下来都没事,我能第一年环塔在记者、车迷们面前带着我哥在阿克苏那儿滚飞出去滑到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是因为我的车够强。”景燃说着又笑了,“我只是够胆大而已。”

燕岁懂了,“赛车的外壳强大,你的内心强大。”

“是这样。”

“那现在呢?”燕岁问。

景燃轻松地耸了下肩,“我还是不教你了,太危险了,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别人干吧。”

“……”燕岁抽回手,“看不起谁。”

景燃又把他手抓回来,“那等骆琰飞结完婚,我们回国找个车队?培训一下初级车手。”

“好啊。”燕岁说,“初级车手第一节 课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