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恪眼中笑意尽失,他垂了眸,良久又掀起眼睑,哑声道:
“你可想明白了?”
黎莘轻轻颌首,如释重负似的:
“想明白了。”
蒋恪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抿起唇,伸手接过了那小玉瓶与酒樽,拨开瓶塞,将里头的清液注入酒樽。
黎莘在一旁瞧着,不觉屏住呼吸。
她说的坚决,也不再迟疑,只是事到临头,终究还有那些许怔忪。
她想的是,大抵从前欢悦的岁月,她也统统都要忘了。
蒋恪缓缓将酒樽递过来〉五五三一六八八三二〉。
黎莘喉间一滚,口中焦灼干涩,她睁着眼最后望他一眼,心里是尘埃落定般的宁静。
“阿兄,”
她把手伸过来,绽出个凄美的笑容,
“待我忘了,莫再待我那般好了。”
她不想再次陷入这样进退两?追更√捌医四陆武柒玖零玖Q?难的情爱,太苦,也太累了。
蒋恪神色一凝,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酒樽。
尖锐的刺痛在胸臆间寸寸蜿蜒,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未语,瞳色却逐渐幽深,晦暗。
眼看着黎莘要接过去饮下,她的指尖已触上酒樽的边缘。
正是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原本手下平稳的蒋恪忽然发了难,指关一松,那酒樽倏然从两人错落的空隙中跌落下去,重重摔在地方。
清脆的一声响,酒樽未碎,那清液却尽数洒落在外,洇湿了地面,一滴都不剩了。
黎莘猝不及防,呆呆愣在原地。
蒋恪又是挥臂一扫,那小玉瓶也难以幸免,砸在地面摔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你……!”
黎莘倏然回过神,死死咬紧了牙关,
“蒋恪!”
他已然起身,身量修隽,兰芝玉树似的温润公子。
“我不许。”
他就那么看着她,即便没有过分明显的恼怒,眼底也酝酿了风暴,
“我将你从凡间带回,为你炼出鬼身,不是让你今时今日,喝这劳什子的鬼汤!”
黎莘恨的不行,索性破罐破摔,与他争吵起来:
“我从未求你救我,若不是你……如今我早已轮回转世,何苦留在这处,与你们痴缠纠葛?!”
她字字泣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愤懑都发泄出来,
“你要这所谓鬼身,拿去,拿去!我还你!让我魂飞魄散,也好过留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话,她声嘶力竭。
蒋恪心头猛的一震。
方才一悸一悸的疼痛忽然开始放大,他胸口不停起伏,想要说什么来反驳她,思前虑后,竟找不到任何理由。
她说的没错,他也听出了她的恨,她的怨。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黎莘急促的呼吸都平缓下来,他才低低的,用一把沉郁的嗓子道:
“你不愿留,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说了不许,便是不许。”
掷地有声〉五五三一六八八三二〉,不容反驳,半点不像往日的他了。
黎莘颓然坐下来,半晌,抬着赤红的眼望向他:
“滚。”
忘川河畔?两生花【八】(第一更)
蒋恪走了,黎莘独自留在屋中。
她擦干,群五伍三 一六八八叄二,泪,俯下身去,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起来。
做这个决定前,她想过许多,却如何料不到蒋恪会突然发难,她原以为,他该求之不得才是。
黎莘吸了吸鼻子,把碎片丢进盆盂里,静坐着略调试了心情,就出门去寻孟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