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女孩子怔愣半秒,并未当真。

现在说不报警只是怕她反悔不放他走不是吗,嘴一张的事,谁都能做承诺,却并不代表一定会实现。

“知道了。”她笑了声,淡淡道。

……真的。

他不会去报警。

宋理之隐约明白这是一种不争气的妥协,对尊严和基础三观的出卖。可是他想,她也不过是个和他同龄的女孩子,何必要对她那么狠呢?

他不想看见她被抓走、被带去坐牢。

他没有再重复,像是只要不再说就可以暂时骗过良心自己没这么想一样。

但是指尖在往下触,这一次郁芽没有躲开。

她的犯罪过程粗糙且拙劣,要是警察真想抓她,不超过三天就可以结案,有没有一副肖像又怎样?

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动,从眉骨到鼻梁,从眼眶到睫毛,从脸颊到唇瓣。郁芽觉得疲惫,默不作声地闭上眼呼吸。

任由他用指腹描绘自己的轮廓。

而宋理之,他的手触摸少女脸上的每寸肌肤。

她的脸小小的,感觉没几两肉,最柔软的地方是两瓣唇。

他闭上眼,试图用贫瘠的想象力勾勒出她的样子,可惜没成功。

湿热的气息从上下唇的缝隙里移除,灼伤他指尖。

宋理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雷鸣山崩。

040|40.第七天到了

“你……你饿吗?”

“不,我累得没力气做饭。”郁芽翻了个身,面向他,“你饿?那我点外卖。”

“不,不饿。”

宋理之局促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不肯轻易陷入沉默。

他心里乱糟糟地,很想触碰她,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抿抿唇,他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

“就是,学习、生活方面,或者家庭什么的……”

郁芽不耐起来,打断他:“你问这个干嘛?”

宋理之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想了想,诚恳道:“反正,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可以向我倾诉一些不开心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觉得,她喜怒无常的性子并不是真的恶劣,只是有太多烦心事压在心里,比如空荡无人的家,比如半夜惊醒的噩梦,比如针锋相对的亲人……

“我有毛病吗向你倾诉?我凭什么相信你?”郁芽嗤笑一声,“宋理之,你是不是把自己当圣父了,想着救赎我这种堕落的烂人?”

“我没有,而且你不是烂……”

“收收你身上白莲花的味儿呢。”女孩子歪歪头,长发在枕头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你要是真想救赎我,不如别走了,留下来陪着我吧。”

那当然是不行的!

他却像被一柄铁锤锤了脑子,“嗡”地一声理智全无。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这一刻越过大脑控制他的嘴:“如果、如果我留下来陪着你呢?”

“……”郁芽这下子才惊讶起来了,“你有病吧?”

宋理之也感觉自己有病。

明天就能重获自由了,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下贱的话?他有自己的人生,怎么能一辈子留在这儿给她当玩偶?

他把嘴紧紧闭上。

郁芽支起上半身盯着他瞧,一寸一寸,从昏暗的夜色里窥见他面上模糊不清的懊恼。

果然,假的。

他大概只是想讨好她却没掌握好尺度吧。

无聊。

她又躺了回去。

“话不能乱说,之之。”她说,“我要是当真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