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高考完,她没告诉宋理之,把这间屋子里为数不多的郁卫军旧物打包好,同城快递寄了过去自然,差不多时间过去的还有她找的律师。

她已经成年了,妈妈给她留下的财产,她一分都不会让。

郁卫军提出要见她,郁芽不肯,说非要见的话她去医院找他。果然,和之前这一年多一样,他听见这句话就没声了,草草签好了文件。

一切掰扯完已是她填完志愿的三天后。

律师拿给郁芽签字时她才发现,郁卫军把这套房子也给了她。

郁芽并不感到感动这是她应得的。

她只是觉得魔幻。

原来这么多年重复的争吵纠缠,那些他口里比山还重的亲情,几天之内就可以消失于几个签名之下。

她真的自由了。

自由到,她觉得自己身上如此轻,想去哪就可以去哪,想见谁就可以见谁。

报完志愿,不过捱了几天,宋理之便忍不住找理由出门。

他挑了个周末的下午,趁宋父宋母在看电视,假作出自然的神态:“志愿填完了也没什么事,我去找我高中同学玩几天。”

反正宋母是公职人员,他用不着和别人一样留下办升学宴。

宋母与宋父对视一眼,问他:“在x市?”

宋理之强作镇定:“嗯,我同学是x市本地人。”

宋母面色怪异,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

他茫然不解。

“你想去就去吧。不过那个啥,你爸……你爸有事要和你说。”宋母用胳膊肘捅了下宋父,“是吧老宋?”

“啊?是是是!”宋父赶忙招手,“理之,你到卧室来,我和你说……”

有什么事是非要到卧室里说的吗?少年揣着疑惑跟上去。

宋理之跟进卧室时,宋父正伸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掏着什么。

“把门关上。”

“哦”他愈发疑惑,转身照做。

再转回来时,只见那人手上捏着盒什么东西,正在拆包装。

宋理之定睛一瞧。

“轰”的一声,原子弹在脑子里爆炸。

是一盒避孕套。

他们知道他和郁芽那些事了???

宋父低着头扯下一个套,撕开包装拿出来,宋理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该懂的常识要懂,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

真知道了!?

宋理之寒毛耸立,脑子里杂乱地闪过许多种解释或者认错的话,却不见宋父责难,只能暂时怀着十二分的心虚,硬着头皮装做什么都不懂地看完了教学过程。

不对。

要是他们知道那些事,第一反应该是把他腿打断才对。

杂音渐渐沉淀下去,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赶上高考做题的强度。少年喉结滚动,试探道:“爸,其实我们还没进行到那步……”

“我们知道……”宋父嘴上淡定,姿态却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笑了,“先了解一下生理常识,没坏处。”

宋理之有底了。

他坐在床边,和自家父亲对视,从对方眼里看见和自己一样的“如释重负”四个字。

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早就知道了?”宋理之先发制人,但毕竟撒谎不够熟练,欲盖弥彰地附上,“我谈恋爱的事。”

“前年过年那阵,小满说看见你和女生打视频电话。”

宋理之条件反射地坐直了。

他那年好像不止是视频电话,甚至是视频……

看样子他们只知道他和郁芽视频聊天……幸好幸好。他又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