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人也察觉失言,便不好意思一笑,遂又谈起其他话题,将此事掀过了。
……
与此同时的前殿,萧湛见了周二舅父子,周二舅未曾出仕,故而是以白衣之身见驾。
萧湛见他那小儿子周必正年方十四,生得安静文雅,心中也颇为喜欢,便想让他给太子做个侍书伴驾。
萧恂心中不喜,后宫被周氏的外甥女掌管,如今连东宫都想安排上周氏的子弟监督他,他愈发觉得皇帝是色令智昏了,心中涌起强烈的抵触之感,面上却不曾表露。
还是周二舅看的明白,婉言推辞道:“太子身边自有周公作辅,草民小儿年少,举止粗鄙,实不宜陪侍贵人,望陛下收回成命。”
萧湛点点头,深以为然。
萧恂心里有几分膈应,难以言述的烦闷,他喝了些酒,不多时,便涌起几分醉意,因不想再应付周氏的人,于是起身出殿吹风醒酒。
此地有假山嶙峋,又遍植翠竹,微风一吹,沙沙作响。
萧恂晕乎乎吹着风,沿着竹林小道慢行着,忽而看到假山上的凉亭中,两道曼妙的女子身影若隐若现。其中一个梳着高髻,露出一截粉嫩的颈子,斜倚着阑干,慵懒风流。
他站在那里,悄悄听着她们谈话。
原是响云和王容姬在此处说着悄悄话,响云手指间玩着披帛,王容姬对她道:“荀氏家风纯正,妙女姐姐便是第一等和善之人,等你嫁过去后,舅姑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响云道:“他们的家风我自是放心的,可男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成婚前是这样,成婚后还指不定怎样呢。”
王容姬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男人有时候只是选择性装傻,可他们并不是真的傻,他当然能感觉到一个女人是不是真心对他,你年轻貌美又愿意爱他,荀郎恐怕做梦都要乐的偷笑了。”
响云便红了脸,用披帛丢了她一下,“连你也来取笑我,谁爱他了?”
王容姬笑了一笑,不时拿话逗她。
这时,有宫人过来传话,说孔夫人有话要问,请王容姬过去一趟。
王容姬便起了身,响云因着脸上还在发烫,便让她先过去,她再吹会儿风再回去。
凉亭上这就只剩下了响云一人,她脸上红扑扑的,不时抚摸脸颊,似是带着几分醉意,看起来美极了。
萧恂朝她走了过来。
响云听见身后的动静,以为是王容姬又回来了,含笑转头望去。
看到是太子时,她的笑意一滞,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就要回避,起身时,披帛从肩上滑落。
萧恂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抓住了她那一截莹白的手臂。
她的手臂凉凉的,和他滚烫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在他手心发着颤,目露惊恐。
响云被攥的有些疼,她见太子面色酡红,眼神朦胧,似乎不大清醒的样子,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低声呵斥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你快放手!”
萧恂不放,质问道:“以前在东府的时候,你还跟我笑,还跟我玩儿,为什么现在不肯理我了?”
响云瞳孔大睁,“我是有夫家的人,不好与外男多言,你快放开我。”
萧恂不满意她这个答复,明明那天荡秋千的时候,是她主动招惹的他,如今她倒想撇干净了?
他不甘心。
幼时,他跟着父亲入主洛阳宫,众星捧月,受尽尊宠。后来,父亲战败身死,他的境遇转眼天翻地覆,狼狈流落江左,寄人篱下。
他过惯了被人谄媚追捧的日子,可到了江左后,一朝天子一朝臣,曾经那些因着父亲的权势而奉承他的人,统统都不见了。而他为了生存,还得伏低做小的去讨好皇帝和他宠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