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女回来后,晚上便鼓起勇气,主动来敲了王肃的门。
王肃在屋中看书,身披鹤氅,眉眼沉静。
听见声音后,他便起身去开门,见到外头有些腼腆的女郎时,蹙眉道:“你来做什么?”
裴静女垂下眼睛,不答反问道:“寒冬腊月的,叔叔就这样让我一直站在门外吹冷风吗?”
王肃望着女郎,她一贯是柔顺腼腆的,此时眉眼低垂,脸泛红晕,就显得她那眉眼愈发温顺娇艳了。
他坚信这样的她,是不会做出强闯他房间这种厚颜之事的,于是拒绝道:“有什么话,你可以在这儿说。”
裴静女嗫嚅着道:“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说。”
王肃沉下脸,不惯她那小性子,干脆露出男人那副冷酷绝情相来,反手就要关门撵人。
可裴静女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强行堵住门后,一只脚就跨入了门槛里。
反正在他面前她已经没有脸了,索性不要脸到底,厚着脸皮道:“你不让我把话说清,我就赖在这里不走。”
“你……”王肃皱了皱眉,此时夜色渐浓,腊月寒风簌簌,吹的两个人身上都冷飕飕的,他轻斥道:“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裴静女冻的直哆嗦,还是硬着头皮道:“叔叔也不想金陵城明天就传出,新婚妻子被拒之门外,冻死寒风中的流言吧?”
王肃哑然,他看着冻的嘴唇直哆嗦的女郎,挣扎一番后,终是半妥协地松了手,沉步往屋内走去。
裴静女见小心机得逞,心中一喜,随着他的脚步便进了屋里,又顺手把门给关了起来。
门一关,那冷风自然进不来,屋里很快又暖了起来。
王肃又往炉中添了添炭,对她道:“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裴静女不言,只是默默观察着他的房间,这里布置的极其低调朴素,除了日常所需,没有多余陈设,大约是因为他长期外镇,并不常居金陵,故而房间也不多做布置。
她一言不发地走向他的床榻,像妻子一样,理所当然地整理着床褥道:“我帮叔叔铺床叠被。”
王肃蹙眉,上前从她手里拉回被子,制止道:“不用你做这些,有什么话你快说,说了就快回去。”
裴静女转头望了他一眼,眸中潋滟,然后默默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和他微微拉开些距离,道:“叔叔不用这般防备我,先前之举实为形势所迫,再下作的事儿,我也做不出来。”
王肃避开视线,不自在道:“我没那样想你。”
裴静女便笑了,转身就从柜中又取出一床被褥,铺到一旁的小榻上,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叔叔是朝廷重臣,应在人前维护夫妻恩爱的形象。若是刚娶了新妇,就传出夫妻不合的流言,恐怕不利于叔叔的名声,为叔叔的名声着想,今夜我就不走了,就在这小榻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