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这种感觉渐渐唤醒了他的母亲。他感到母亲在他怀里动了动身体,心跳也由缓慢逐渐变得快了一些,胸口起伏着。虫族梳理了一下对方睡乱的发;青年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昏睡而变得绯红,安心闭着眼睛,睫毛微憩般垂下。

他安静地听着母亲浅浅的呼吸。青年熟睡时,眉间之前那些收拢着的忧愁都不见了;没有梦中的苦难,也没有现实的痛楚,他也睡得像个孩子。那些睫毛轻轻颤动着,显得很娴静,像是蝴蝶偶尔扇动的双翼。

虫族低下头。他心里很想去摸一摸,但又不敢把母亲惊醒。那种无以言表的依恋,爱慕和崇拜中混合着畏惧,一种对母亲,对生育者,对养育者的畏惧;本能且幼儿的心智匹配了一具成年的身躯,他想爱他,但也想弄乱卡莱文的头发。*

他像一只虫,轻声地叫唤,发出声音。卡莱文在这种呢喃中醒来,抱着他的青年在他耳边喃喃着。对方口齿模糊地在说些什么,似乎是人类的语言,但其中掺杂着虫的颤鸣声,像是一个在模糊低语的蜂箱。

妈妈,对方在这样叫他,妈妈。

在看到他之前,卡莱文先用手摸到了虫族的脸。他触摸到了青年特意低头,温顺挨过来让他抚摸的脸颊,并且因为这种触感而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柔情。虫族机敏地拟态出了最具有迷惑性的一部分,呈现出完全的无助,天真,和无辜。他看上去甚至很容易受伤;不需要用一柄刀,一把枪,甚至只需要一个厌恶的眼神,就能让他瑟缩和难过。

卡莱文轻轻摸他的时候,虫族表现得像是一只害怕会被扔石头的可怜小狗。他用手臂紧紧抱着他的母亲,把头藏在青年的颈子里,那么大的个子却偏偏要缩起来,躲在妈妈的怀里。妈妈的厌恶会伤他的心,哪怕是一点害怕也不可以。

他看上去真的会因伤心而死去。

卡莱文第一次见到他成虫体态的孩子。在此之前,在他的印象里,那只小小的幼虫还是一只只会疯狂挥舞胸前细足的小东西。那些细细的足勾像是诱捕器一样时刻颤动着,吸引着它唯一所关注的,母亲的注意力。这是一个完全用来获取爱的器官,没有一点其他的用途;就如同虫族发育出来的,这具新的躯体。

妈妈,妈妈。它这样叫着。它发达的口器可以精细地发出各种模拟音色,并且在慢慢适应新器官的过程中,这种发音变得越来越熟练,甚至于有点可怕;重叠的杂音震颤在一起,十分恐怖,又充满怪异。

妈妈,妈妈。它十分胆怯地发出称呼。卡莱文如果不回应它,它就立刻变得痛苦不堪,想要死了一样蜷缩起来,要变成死掉的一团。

但卡莱文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吻,这个吻无比温柔,伴随着轻轻睁开的眼睑。青年已经睁开他的眼睛。但他的孩子还是他的孩子,一个依靠着他,依偎着他的可怜孩子;虫族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他那么大,又那么强壮了,宽展的脊背,有力的小臂,但他还像是个几岁的幼儿,正受了惊。

卡莱文想到他的孩子确实只有一岁的。是了,好像一岁都不到...青年朦胧的意识里,根本没有在乎这个事实:一个一岁都不到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长有这种成年的身躯,这种成年的身躯也不可能拥有这种懵懂的神志。他只记得他的孩子年纪还很小,其他的统统都不重要了。

母亲都会更加疼爱自己的幺子。一个名字,他要给孩子一个名字;他的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卡莱文掰着手指。要取一个好的含义,不能太泯然众人,显得单调;也不能太古怪,太繁琐。他一向不善于思考,在这件事上却大费周章,许久没有作出决定。这个名字太多人取,那个名字一定寓意不佳;这个名字的发音很粗俗,另一个寓意不错的名字又太绕口,他统统都觉得不适合。

每一个名字虫族都一一作出回应。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