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这个答案。”师青若说道,“风雨楼与迷天盟多次配合,楼中兄弟知道我的本事,倘若你有一日故去,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接下这份重任。但你是苏梦枕。”
既是苏梦枕,便会只要还活着一日,就坚持一日。就如他眼中未尽的余火一般,除非烧到再不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才会将这庞大的重任,压在别人的肩头。
既是苏梦枕,便会在今日的汴京一切向好的喧腾局势里,看到另外的一处隐患。
天子摆脱了傅宗书这个顶头包袱,终于能够亲自上下指挥,绝不会希望看到,汴京内外的大帮会在一夕之间全部落入了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就算这个人于他有恩,也必定不行。
所以起码在数年之内,金风细雨楼和迷天盟可以是合作的关系,但不能是一体。
师青若听得明白在苏梦枕话中的潜台词,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在此时多问一句:“你撑得到那个时候吗?”
苏梦枕:“……这话好像不是一个探病的人该说出来的。”
“我说了,我不是来看一个病号的,我是来和你商议大事的。”师青若回答得格外坦荡。
苏梦枕噎了一噎,却又忽然笑了出来。“我总觉得我能活在这世上就是个奇迹,但或许,我能与你相识,更是个奇迹。”
他手中握着的那本卷宗,像是因为谈话之时的放松,被他下意识地松了开来,也让他微微垂落的目光,正望向了那只略显单薄的手。
他跟随红袖神尼学艺,学的并不仅仅是刀法,还有命理相学的十六种术数,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他那一团乱麻的掌纹之中,透着层层命劫。
一个劫数应在今年,本是因他和雷损的对峙而起,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被化解开来。
另一个劫数,应当应在五年之后……
“你想起来了多少?”
苏梦枕下意识地答道:“全部。”
“那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师青若握住了他那只半蜷着的手,迫使他看向了自己,也看向她那双鲜活到炽烈的眼睛,“自我再次来到这里后,我一直在谋求金风细雨楼的势力。”
苏梦枕只觉掌心一烫,甚至有一瞬分心在想,所谓十指连心的说法,或许并没有错。在这一刻,被师青若抓在手中,何止是他的手,还有他那颗在艰难跳动的心脏。
他徐徐吐出了一口气,牵拉着肺腑间的刺痛,“所以你在最开始,就向我索要风雨楼在迷天盟中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