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裴野说,“你别多想。”

沈辞对着他手里的威士忌扬了扬下巴:“想让我欠你个人情?”

“想交个朋友,”裴野举杯,“交朋友都是从欠人情开始的。”

沈辞沉默了。裴野把杯子往前举了举,沈辞抿唇,有些不情愿地和他草草碰杯。

“裴野,”他听到对方说,“沈先生,请多关照。”

沈辞嗤笑一声:“如日中天的新党人,治安稽查会的大红人,也能屈尊将就和沈某交朋友。”

裴野喝了口威士忌,咂咂嘴:“我也没想到,沈先生这种天之骄子,也愿意来这种下里巴人的场所独自小酌。”

沈辞眼神一凛:“你果然调查我。”

裴野没反驳,眼神上移,当着他的面回忆起来:

“建国以来最年轻的恒常数学奖得主,二十三岁转向计算机与人工智能方向,到今年不过六年时间,已经稳坐前沿领域的头把交椅。沈先生在科研方面如此年轻有为”

顿了顿,裴野垂眸看向沈辞的脸:“居然还踏足政.治,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吧台角落的光线昏暗,裴野棱角分明的脸半边浸在黑洞洞的暗处,高挺的鼻梁分割出光与夜的交接,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也辨不出来意。

沈辞斜着眼睛,一脸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表情。

“我不了解你,”沈辞不屑道,“不过你这种人太好猜了。你一定是新党负责搞情报的对不对?”

裴野不明说,静静看着他,甚至有几分鼓励他继续说下去的意味。

沈辞冷哼道:“你们这种人,靠蚕食别人的血苟且偷生,干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自鸣得意,把这个国家搞得人人自危,简直就是一群祸害。”

没成想裴野居然回道:

“沈先生,说的一点不错。”

快人快语如沈辞,只当对方在阴阳怪气,道:“那天我在议会说的话再送给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一遍,只要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权夺利还没有结束,这个国家就没有未来可言。我早就看透了,新党和亲军派一样,都是一群贪婪丑恶、草菅人命的混帐。”

裴野点头:“沈先生所言极是。”

这下沈辞有点意外,转过头认真看向裴野:“我说,你的党派就是一个虚伪、自私、满口谎言的组织,对社会和百姓一无是处,就应该趁早被赶下台!”

裴野眨眨眼:“嗯,的确是这么回事。”

“……”沈辞被他的态度搞懵了,“你听没听我说话啊?我在指着你鼻子骂你们这伙人呢!”

裴野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毛。

“事实而已,沈先生也是替我说出我在组织里不敢讲的心里话罢了。”

他说,“曾经我看不清也抗拒思考这个国家的明天,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登上的不是开往新时代的巨舰,而是由一群心怀鬼胎的人掌舵的贼船……更可悲的是,我也稀里糊涂做了这艘船的掌舵人,带领所有人驶向末日。我知道自己早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他看见沈辞露出惊讶的神色,微笑道:

“沈先生,您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呢。”

沈辞握着酒杯的指尖收紧到泛起青白。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沈辞沉声道,“我不是泡在实验室里的书呆子,比起闭门造车,我更喜欢做点有意义的事。”

裴野微微歪了下头:“沈先生,恕我直言,您在议会可没有像您说的这般大展宏图。”

“我看开了,”沈辞从鼻腔里冷哼一声,闷了口酒,“如今我在这也就是混日子,不摆烂能怎么办?一帮尸位素餐的饭桶……”

“议会早就被架空了,您想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