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置若罔闻,疾步上前,弯下身,两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低下头死死盯着身子已然脱力地歪倒在轮椅中的青年。

“蛛网的资料,还有轮渡行动的原始程序,”裴初收起笑容,“交出来。”

他千筹万划,等的就是傅声最不堪一击的这一刻。

裴初目不转睛地盯着傅声的脸,青年垂着头,双目紧闭,冷汗大颗大颗地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衣襟上,浑身因为疼痛止不住地颤抖。

裴初一手死死攥着扶手,目光却蟒蛇般缠住傅声不放:

“说话!”

忽然一股力量从后面攀扯住他:

“别碰他!”

那力道仿佛咬住猎物死不松口的豺狼,裴初冷不防松开手后退两步,一挥胳膊将拉住自己的手甩开!

是裴野。

他半侧过身与自己的亲弟弟对视,裴野身形早已和他不相上下,对方脸上的肌肉都激动地绷紧到微微发抖,屋外的一众人都因为亲眼目睹二人的这番对峙而倒抽了口冷气,然而无人敢进屋劝阻,全都呆若木鸡地盯着他们兄弟二人。

混乱中傅声因轮椅拉扯的力道身子一震,呻吟了一声,捂着心口的手背青筋暴起,喘息着睁开眼,淡色的眼珠对上那张撕开假面的脸上闪烁着阴狠光芒的墨瞳。

“杀了我吧……”

傅声奄奄一息地笑了笑。

“我什么都,不知道……”

声音越来越弱,傅声的头支撑不住地垂下,没了动静。

裴初一怔,恍惚的功夫,裴野死盯着他,大步走上来挡在傅声面前:

“我不会让你骗我第二次。来人!”

裴初眼睛觑起,须臾功夫,几个人涌进审讯室,明明昏死过去的傅声就近在咫尺,可他们谁也不敢率先上前。

裴初定了定神,侧过头去。

裴野活像一只被挑衅的黑豹,怒目圆睁,气喘吁吁地盯着他,年轻的小伙子脸上甚至还带着意气用事过后的倔强,明晃晃而又无声地向他挑衅。

裴初最后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军帽,擦了擦帽檐戴好。

“那就遂你心愿。把猫眼带下去吧,”裴初淡淡命令道,仿佛刚刚片刻的失控根本没有发生过,“他坚持说不知道,或许真的如此。”

“他大概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说罢,裴初决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审讯室。裴野忙回身向人群奔去,却在要拨开前头的人挤到傅声身边时被一个反应快的医护人员拦下:

“血鸽同志,您不要耽误抢救!我们要带他回病房!”

“别以为我不知道信鸽说的带下去是去哪儿!”

裴野的怒吼快要破了音,边说边推开那个人,“你们不是带他回什么病房,这里根本他.妈的没有病房!你们就是要让他自生自灭!”

审讯室外又跑进来几个人,一边一个架住发了疯一般的裴野,他两下就将人挣开,回手指着还要上前的人:“一群墙头草,忘了谁才是这个部门的老大,谁是从头教会你们地下工作、让你们活下来的人!”

屋内的人纷纷噤声,有的张了张口,最后也都低下头来:

“不敢,血鸽同志……”

裴野咬牙:“……把猫眼带到牢房去。谁敢动歪心思,打小报告,我就把谁送回‘训练营’。”

某个字眼一道出口,其余人无不一个寒颤,各个鹌鹑一样乖乖照办,傅声很快被人用轮椅推着离开了审讯室,乌泱泱一群人紧随其后,审讯室顿时清净极了。

裴野侧目:“还不滚?”

方才架着他的俩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个接一个从屋子里撤走了。

屋内终于只剩下裴野一个人。良久,青年身形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