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捂着伤口抬起头,眼底刻着血丝,忍痛惨淡一笑。

傅声嘴唇蠕动一下,不吱声了。

“报应,”裴野惨笑着,自言自语,“这就是我的报应。我把你亲手拖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所以上天惩罚我,把我拥有的爱都收走了,让我反反复复,求而不得。”

说这话时,淡淡的薄荷味道在楼梯口蔓延开来。

失调症让傅声后颈的腺体又火烧火燎地肿痛起来。

可傅声全然未觉,目光在裴野的脸上和左臂失神地来回游移,喘息急促,喉咙被无形的绳索越勒越紧,说不出话。

分明情感如奔流江水,理智却关紧了闸口,让倾诉无声。

“既然你这么厌烦我,那我走了,你眼不见为净。”

裴野说完,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抽干,慢慢转身,脚步沉重地走下楼去。傅声忽然身子一激,嗫嚅着开口:

“我没……”

可他的声音太小了,裴野已然跌跌撞撞走下楼去,身影消失在拐角。

好像有谁卯足了劲给了当头一棒,傅声眼前一黑,刚刚那天地倒转的幻觉又回来了,他虚脱地贴着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面,捂着头疼得如过电般乱颤。

“不在乎的,”傅声弯下腰,脸埋在曲起的两膝间,断断续续地呢喃,“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不吃醋,也不要难过……”

他像安抚受惊的孩子一样蜷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地哄着自己,捂着头的双手慢慢拿下来,扶住战栗的膝盖,眼神却渐渐涣散。

不停变幻着的世界终于固定下来,一个清丽温柔的倩影走过来,在青年面前蹲下。

傅声仰起脸,眼眶瞬间变红了。

他咬了咬嘴唇,膝头的布料被抓出层层褶皱。

“妈妈,”傅声委屈地唤了一声,“小声好像,好像说错话了……”

二楼静得只剩下几下轻轻的哽咽。傅声渴求地抬眼看向前方,露出与往日那个清冷自持的傅声截然不同的、孩童般胆怯而希冀的神色,满眼都是小心翼翼。

然而他的身前,始终空无一人。

第95章

一阵吵闹声将傅声惊醒。

他胳膊动了动, 这才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

腰肢酸软刺痛,傅声扶着腰侧慢慢直起身,意识回笼后才想起, 昨晚的争吵过后,自己整宿都在复原轮渡系统, 竟然撑不住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楼下隐约传来有人嗡嗡说话的声音, 傅声出了书房, 随手拿了件薄开衫穿上, 踩着拖鞋下楼, 开了门:

“怎么了怀宇,出了什么事”

惺忪睡意一扫而空, 傅声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睁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院门外密密麻麻挤了十来个记者,各自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 末日片里的丧尸一样扒着院门争先恐后地想要冲进来,所有人嘴里都嚷嚷着什么,难怪在二楼隔着窗户都能被他们的声音惊动。

至于徐怀宇,则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在门口拼命阻拦,左支右绌, 急出了一头汗来:

“你们是哪家媒体的记者?没有许可不要在这儿喧哗吵闹”

饶是傅声也从没见过这般阵仗, 一时呆立在门口。

见到傅声出来,外面的人群更加沸腾,有人支着话筒从铁门伸进来,扯着嗓子吼道:

“先生,可以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刚刚结束的大选电视辩论上, 有参选议员指出新党人居然和过去亲军派的旧部、代号‘猫眼’的人达成合作,请问这个人是你吗,先生?”

傅声扶着门的手一紧,倏地怔住。

*

军部总参办公室的门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