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影又笑了。早上他乍一看到傅声头发凌乱语气迷糊的样子时也这样笑过。
“这是我送给傅先生的一件礼物。前几日在露台上看见傅先生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把这东西赠予傅先生了,它与你非常相配。”
顾承影盯着他的眼睛,“您不想喝顾某的酒,我可以理解,所以也希望您能理解我,不要再一味拒绝了。不论最后我们有没有达成一致,这份礼物都是我心甘情愿送您的,请务必笑纳。”
这一番话以退为进,傅声根本没有说不的理由。
他只好点头,顾承影搭在桌边的手指抬了抬,管家将盒子打开,傅声侧过脸向里面望了一眼,眼神顷刻间僵住了。
有那么一秒钟,傅声的眼底闪过迷茫的光,仿佛不认得那里头的“礼物”是什么东西一般。他抿了抿唇,没有接过盒子,凛然一抬眸与顾承影对视。
方才那点虚与委蛇的客气消失了,傅声嗓音沉下来:
“我不明白顾总的用意。”
顾承影看着青年冷俊的面容,一丝愉悦逐渐爬上男人镜片后的眼角眉梢。
傅声早上没吃药,可现在用过餐血色恢复了几分,尽管从脸到脖颈还泛着素白的象牙色,唇瓣却透出恰到好处的红,现如今那薄唇抿着,模糊了唇峰的弧度,只剩下直线般的锐利棱角。
顾承影对那背对自己打开的盒子下巴一挑。
“您自己来,还是我给您戴?”
话还没说完,某种恶趣味的色彩已经遮掩不住地令顾承影嘴角上翘起来,恶劣心思促使男人终于露出真面目,傅声冷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又往盒子里看了一眼。
“这就是您打的小主意?”傅声问。
顾承影耸耸肩;“您刚刚可答应了要收下的。既然收下,戴上它也是‘收下’的一部分。”
傅声阖上眼,似乎再多看一眼盒子里的东西都让他倒胃口。他搭在桌边的手攥起又松开,最后探进盒子,纤长五指慢慢将里面的东西抓住。
顾承影对于傅声这副默默吃瘪的神情满意极了,他看着傅声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温柔,近乎循循善诱。
“这就对了,傅先生。”他说,“您会明白我的用意的……这世界上只有您与它,相得益彰。”
*
钺江作为首都乃至整个联邦北部最大的江河,其干流穿过首都市区,水流湍急,同时也担当起整个城市的航运枢纽角色。
入夜,科尼塞克如贴地潜伏的夜魅,沿着河畔无人的车道慢慢行驶而来。
车内,傅声向副驾驶窗外望去。
这是钺江的一条支流,与均深数十米的钺江干流相比,这里更像是一条汇入江河的小溪。事实上这里也确实是被按照绿化公园的规划来建设的,车道旁只铺设了简单的护栏,傍晚没什么车辆驶过。
他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正前方。
“顾总,”傅声说,“这里好像不是回别院最近的路。”
顾承影双手握着方向盘,脸没有动,侧目看了傅声一眼。
“……还是被傅先生发现了。”顾承影叹气,随后大方承认,“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只是想和您再多待些时间罢了,请原谅。”
傅声不置可否,搭在大腿上的手却慢慢握拳。
今天他一整天都没有服药,用餐的时候其实有些病情就初现端倪。他专心致志对抗逐渐发作的焦虑症状,这时顾承影蓦地笑道:
“其实我刚刚就觉得,叫您傅先生有点太见外了。您身边人平时都会怎么称呼您?”
傅声压下一股生理性的烦躁:“……我们本来也没有非常熟吧,顾总。”
“一回生二回熟嘛,”顾承影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