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瑞士下雪了。」

「医生说我的眼睛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恢复几率......」他顿了顿，「但我拒绝了手术。这样也好，反正......最想看见的人，已经不会再见我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风声呼啸着穿过山谷。

程时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我总在想，如果那天在拍卖会上，我没有把你当作报复程书臣的工具......如果我能早点明白......」

录音笔突然被按停。

程时安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入掌心。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十二下，平安夜的颂歌隐约可闻。

程时安摸索着拿起床头的药片，干咽下去。

这些药能让他暂时忘记痛苦，也能让他在梦里见到那个永远触不可及的身影。

「晚安，念慈。」

他对着虚空轻声说，然后沉入药物带来的黑暗。

窗外，瑞士的雪依然在下，无声地覆盖着一切过往的痕迹。

28

等到春天来临，江念慈与程书臣举办婚礼了。

远在瑞士的程时安也收到了消息。

「能帮我打开电视吗？」

「财经频道。」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很快，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充满整个花房：

「今日，程氏集团掌门人程书臣与周氏千金周念慈的婚礼即将举行。这场被誉为世纪婚礼的盛事...」

听到这些，程时安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

他猛地按下关闭键。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在静谧的空间里，他忽然想起江念慈曾经说过的话。

「有些痛，是为了提醒我们还活着。」

而现在，他活着，却像死了一般寂静。

婚礼上，周念慈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恍惚。

雪白的婚纱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

头纱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紧张？」

周韵礼从身后为她戴上珍珠耳环。

周念慈摇摇头，「只是觉得...不真实。」

周韵礼轻笑，将一枚古董胸针别在她头纱上。

「这是妈妈当年的嫁妆，她说......」他的声音突然哽了一下，「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周念慈眼眶微热。

自从回到周家，周夫人几乎把所有亏欠的爱都加倍补偿给她。

那些被偷走的二十年，正在以另一种方式被填满。

「准备好了吗？」周韵礼弯起手臂，「爸爸在等了。」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周念慈挽着周父的手臂，缓步走过铺满玫瑰的长廊。

宾客们惊叹的目光、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的眼中只有红毯尽头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程书臣仰头看她，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整个星河。

「念慈，你愿意...」

「我愿意。」

她抢先回答，眼泪夺眶而出。

全场善意的笑声中，程书臣无奈地摇头。

却在她俯身时扣住她的后脑，给了她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程太太，」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只有她能听见的调侃，「这么着急嫁给我？」

宾客们的笑声如潮水般涌来，江念慈的脸瞬间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