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干裂的嘴唇勉强动了好几下,还是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一个字都讲不明白。

静静看了男人半晌,商陆淡淡地道:“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不管在你生时,还是死后。”

顿了顿,他补充:“我和你们不一样。”

男人的嘴巴又动了动,却依旧说不出话,只能继续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们想要我死,我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商陆扬起唇角,眼中尽是嘲弄,“难怪你说我不像你,要论心狠无情,我确实不及你们分毫。”

男人还是死死盯着他,眼眶逐渐有些发红。

“怎么?后悔了?”商陆嗤之以鼻,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后悔?若说后悔,那也是后悔不该让我从美国回来,不该对我心软,轻信于我,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我生下来。”

“可惜,来不及了。”他叹息一声,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那只款式老旧的腕表,“我一直都想问你,我妈死的时候,你为她流过一滴眼泪吗?”

抬眸瞧见男人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他又忽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喜欢她的时候,说她有个性,说她可爱;不喜欢她的时候,她任性,野蛮,不可理喻。那样一个不懂贤良淑德的泼妇,你又怎么会在乎?”

“铛”一下,腕表被扔到病床上,与男人腕上那只耀眼的钻石手表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商陆道:“夫妻一场,这是你送过她唯一的礼物,她临终时让我一定把东西还你,她说,愿下辈子,你们再无瓜葛。”

男人艰难地垂下眼,看着躺在腕边那块堪称古董的女士机械表,喉咙里又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商陆却已不愿再去追究他到底想说什么,转了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顿住:“我会通知他们来看你,不过,只有你的长子和小儿子能来,商琨还在戒毒所,出不来。你要是能开口说话,最好劝他们安分守己些,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走廊上没人,唯有外面的雷声和雨声不断传来,一声响过一声,似乎震得整栋楼都在晃动。

商陆靠着墙,疲惫地闭上眼,静静站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下沉闷的心情,准备重新迈步时,刚抬头就瞧见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地下车库满了,赵虞把车停在了露天停车场,雨势实在太大,只短短一小段路程,她的裙子和鞋子就已湿透。

水珠顺着雨伞滴落到她脚边,看着紧紧贴在她两条腿上的长裙,商陆愣了愣,快步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怎么找来这里了?”

她看着他微笑:“来陪你。”

因为知道他肯定很难受,因为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

商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也朝她笑笑,伸出双臂将她揽进怀里。

就算被全世界遗弃,他也不会再孤独。

两人回了商陆的别墅,赵虞洗完热水澡出来时,早就洗好的商陆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发呆。

太过熟悉的场景,一时间倒让人有些难以分清这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回忆里。

不过这次他面前的桌上没酒,而她主动去拿了一瓶过来,问:“要不要陪你喝两杯?”

“你不是戒酒了?”商陆笑笑,朝她手中的酒瓶扬了扬下巴,“这个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