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自然就会知道啊!」我不愿告诉她对地消息的注意。「你可终於说话了。」我松了口气说。她带点腼腆开心地笑,我也哈哈大笑。能逗她笑使我安慰,她如银质般的笑容,像夕阳轻洒的黄金海岸。

她说我一走进教室,她就开始坐立难安,想和我说话,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我指指它鞋带,她弯蹲,小心地绑鞋带。可是见到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不想说什麽了,只要站在那里。她把紫色布背包甩向背後,蹲在地上反而开始说。突然想去抚摸她背上的长发,很柔顺。你当然什麽都不知道,我一切都了解,心里在告诉她。代替伸手摘过来她的背包,隐约幸福接近的重量感,希望她一直蹲著绑鞋带。

下课六点,校园已黑影幢幢,夜风飕飕,各牵著脚踏车并走,宽阔乾净的大道上,和缓且节奏的一对脚步声,流利地蜇踅过。不知是我跟著她走,还是她跟著我走。相隔一年,两人都怀著既亲切又陌生的暧昧气氛,节制地在沈默里对峙著。

「怎麽会跑来跟我说话的?」我藏起心里的知道太多,做按部就班的询问。

「为什麽不跟你说话?」她轻微负气地反问我。夜色一掩上脸,我不用看她的脸,听到她的第一句话,就知道这大学的一年,她受苦了,回答里我听出她独特的忧郁声质。我总是知道她太多。

「我只是一个你见过三次面的学妹啊!」我几乎惊呼。

「才不是。」她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像对自己说。

「不怕我忘记你了,懒得跟你说话?」我看著她随风轻飘的长裙。

「我知道你不会。」还是那麽肯定,彷佛所有关於我的理解都如铁石。

走到校门口,不约而同地停下步。她略微请求地问我,可否去看看我的住处,语态里是自然流露对亲人的关心,如柔韧的布,里面的软度使我心痛,如果水要流向我,我拿什麽阻截?她天生就会对我如此,根本无须情节。我带她走向新生南路,回温州街。

「这一年过得好不好?」我试著打开她忧郁的封缄。

「不想说。」她紧紧闭上眼,难以察觉地无声轻叹,抬头看茫然。

「是不想对我说吗?」我把她推到马路外边,交换位置,担心她被车撞。

「不想对任何人说。」她摇头。

「怎麽会变成这样?」我心底不忍听到这类与她完全不搭称的话。

「对。我变了。」她转而睁亮眼,骄傲而含凶气地说,更像宣告。

「那变成怎麽样呢?」觉得她的话孩子气,好笑著想逗她。 「就是变了。跟高中的我不同。」凶气更重,话里是在对自己狠心。

听著她斩钉截铁地敲著「变了」两个字,著实悲凉。新生南路上慷慨的路灯,铺张黄金的辉煌。沿著校区外的红砖这漫走,扶著长排铁栏杆的校墙,左手边是高阔的耀亮的街道,右手边是无际漆黑森森的校区,华丽的苍寂感,油然淋漓。没什麽是不会「变了」的,你了解吗?心里说。 「你算算看那栋大楼有几家的灯亮了。」我指著交叉口上一楝新大厦。

「嗯,五个窗户亮著,才搬进五家嗳。」她高兴地说。

「以後看看变成几家。会水远记得几家吗?」我自己问,自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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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学期,她是我唯一对外呼吸的管道。我拥有一种犯罪的秘密约会,约会的对象并不知是约会。我对自己否认,否认她在我生活里的事实,甚至否认那条虚线,把我们两拉上犯罪关系的虚线,它早已被我特殊的眼睛看出。这只特殊的眼睛在我青春期的某一刻张开後,我的头发快速萎白,眼前的人生偷换成一张悲惨的地狱图。所以当我还没成年时,我就决定要无、限、温、柔,成为这一个人。把自己和这只眼睛关进去暗室。 每个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