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靳言打趣:“不是吧,萧同学这么小心眼,过期的醋都吃?”

程靳言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影和秦寒越闹得不欢而散就是因为秦寒越管太多。”

“小影爱自由胜过任何人事物,萧同学想追她,可不能犯和秦寒越一样的错误。”

萧和:“我知道。”

程靳言:“萧同学不用把那家伙当竞争对手,那就是个生性放浪的花花公子。”

萧和:“程医生能和我说说她吗?”

“我虽和小影一见如故,可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我和她那位死去的朋友比较熟。”

萧和:“她一定和乔影一样,是个特别又厉害的女孩子。”

程靳言:“你哥能和她做朋友,肯定也不简单,至少在世的时候过得不会差。可惜,你母亲替你取名萧和,带有团圆之意,却都双双离去。”

萧和安静了片刻,自顾说:“我想他人生是值得的,哪怕只有短短二十几年,也比我一生要强。”

程靳言温声音安慰:“萧同学不必为自己哀伤,你日子还长,未来有无限可能。”

萧和看着那轻动的帘布,像是陷入回忆。

他缓缓开口:“小时候的事很多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和萧成栋有关的。”

萧成栋,萧和的酒鬼父亲。

程靳言:“逃避伤害,是人类的本能,对于这些记不得了是件好事。”

萧和:“从小到大,我都是班上最引人注目的,同学、老师都能看到他在我身上留下的伤,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恶行,可老师觉得是我不听话,这是教育,他们懒得管,因为我身上不仅仅有伤,还有一身的穷酸味,坏孩子就长我这样,他们只会觉得我给学校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人们本能地趋利避害,将我看作异类好显得他们是正常人,他们排挤我、欺压我,是他们证明自己是好孩子的正义行为,人就是可以坏到这种地步,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仅仅是因为那个学生穿得比我好,身上比我干净,大家就都相信他,不信我。”

“仅仅因为这个人是我,事情就必须被放大,把我拉到升旗台,让所有人都知道。”

“仅仅是因为我不爱说话,他们也能抓着这一点,骂我两句过过嘴瘾,发泄情绪。”

“这些和萧成栋给的伤害比起来其实不痛不痒,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去哭那些小打闹。”萧和像个旁观者,无所谓地说。

程靳言:“如果不痛不痒就不会说了。”

萧和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再次开口:

“因为我母亲没有给他买酒,他拿刀要杀我母亲,最后刀砍在了我身上,我那时候想杀了他,我当时七岁,已经想好了被警察抓走再被枪毙,但我一点也不害怕。”

萧和细细讲述着从小到大受到的伤害和不公平对待,家人的暴行,学校的恶行,社会的险恶,他经历了不同世界里最恶毒的人性。

程靳言静静地听着。

萧和:“我母亲火化之后,我在想,干脆杀了萧成栋,再自杀好了。”

“当时她在我身边,我没能那么做,后来她一次次无心发来的消息,也拦住了我。”

程靳言:“为这么一个人渣断送自己的一生不值得。越是成长得艰难,越不能轻贱。”

萧和:“贱命一条,没什么值不值得。但现在确实不值,我找到了别的事做。”

“虽然她对我好是因为她那位朋友,是因为我哥,但不重要,是她、是我就好。”

程靳言:“首先祝贺你找到了新人生,我想你母亲和你哥在天有灵也能安心了。”

萧和看着手里程靳言的简笔画,道:“这画,程医生是不是画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