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火把渐进,传来?了?换班守卫的人语声,赵嫣收敛心神,抹了?把眼尾笑道:“你快走吧,张副将。”

见她铁了?心赌下去,张沧只得作罢,说了?句“明日我让那内侍送几块绸帕来?,给殿下垫一垫腕子”,就利落翻窗钻出,重新合拢窗扇。

几乎同时,守卫打开门锁进来?,提灯远远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赵嫣,这才放心退了?出去,再次落锁。

“咦,这窗扇的木槛怎么松了??”

“赶紧重新封上,别出什?么意外。这天,真是冷得人骨头疼!”

月寒如?霜,赵嫣拥被侧躺于床上,听?着外头重新钉窗扇的声音,慢慢蜷起身?体。

好想闻人蔺。

第?一次这么想他?。

他?还?在洛州吧?不知乱党之事处理得如?何?,洛州的夜是否也般冷。

……

“今年湿冷,这雪多得反常。”

李恪行穿着裘服,拄杖立于廊下,仰首看着檐下碎雪,“挽澜啊,老夫当初不该举荐你为东宫侍讲。如?今出了?这事,连累你也要停职受审。”

“老师说这话,是令学生无地自容。”

周及一袭玉色的襕衫挺立,外罩一件月灰加棉大氅,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同色发带束成髻,整个人的气质就如?同这檐下飞雪,清冷自持,不染污垢。

李恪行徐徐道:“听?闻你这几日,常去听?明德馆儒生争辩礼教。长风公主之事,你如?何?看?”

周及回道:“寒门学子要借这次机会开辟新路,士族要维护自己的权威,这场礼教之争,涉及的已不再是公主的生死,而是寒门学子与?士族的拉锯。”

“不错,你看得透。”

李恪行赞许,“前前后后,你教过这女娃两次。你也觉得她有错吗?”

周及眼帘微垂,低声道:“有错。”

“错在何?处?”

“无视礼法,欺瞒天下。以?女子之身?,图……僭越之事。”

李恪行满意颔首:他?这个学生,最是磊落,也最是公正。

“为了?自己被看重,而选择抛却十年寒窗坚守的东西?,去附和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文人风骨何?在。”

李恪行叹道,“说到底,可惜是个女子,站错了?位置。”

一声复杂长叹,已然表明了?这位大儒的态度。

李恪行转身?,抬臂如?往常那般去搭周及递来?的手掌,却抓了?个空。

李恪行一顿,转身?看去,却见周及缓步走至阶下,于纷杂大雪中撩袍一跪。冰质玉洁的年轻人,眉目清隽,几乎同霜雪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