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微缓步上前,低低说了句:“别憋着了,好难看。”

这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机括,霍蓁蓁强撑的?心弦骤然断裂。

她的?泪水如断线之?珠般争相涌出,从哽咽到呜咽,最终如孩童般不顾一切地?仰头嚎啕大?哭起来。

“太子哥哥!呜呜……太子哥哥!”

她像是寻求依靠,一头扎进身穿宫女服侍的?柳白微怀中,断断续续抽噎着。

“怎么办呜呜,我好难受!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柳白微被她撞得后退半步,手臂无措僵在半空中,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最终只能长叹一声,任由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正月初八,朝中“请求长风公主自裁,以正礼教”的?声音愈演愈烈,连京城的?儒生也卷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争辩中。

明?德馆,残雪斑驳。

儒生们聚集在空地?上,议论纷纷。

“公主假扮太子,闻所?未闻。”

“公主殿下也是为了大?局,就前年那局势,没有太子稳定人心,大?玄早散了。公主固然僭越,可罪不至死吧。”

“虽说是为了稳定朝局而临危受命,但到底欺瞒天?下、有悖礼法人伦。依我看,公主自我了断才是明?智之?举,反能落个忠节大?义?的?美誉。”

“你这话简直是放狗屁!”

柳白微从人群中挤出,指着方才让“公主自裁”的?那名中年儒生痛斥,“没有她,雍王、魏琰之?流亦盘踞于朝,天?日昏昏!明?德馆不会焕发生机,多少寒门连此地?门槛都进不了,遑论佼佼者还有津贴奖赏!没有她,你们这些恩将仇报的?小人都没机会站在这学馆中大?放厥词!”

很快,明?德馆中有熟人认出了他,一时静默。

不多时,有人高声说了句:“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除了她是个女子,还有别的?错处吗?她有利用?‘太子’之?便?做过坏事?,谋过私利吗?”

柳白微红着脸道?,“身为女子就是罪吗?”

他看向方才发声的?那个人,咄咄逼问:“是吗?!”

无言以对。

那人左右四顾一番,见无人附和他,便?悄悄缩回了人群中。

柳白微拿出抄录好的?那些陈情赋文,喘息道?:“若真是牝鸡司晨的?罪人,她会承太子之?志保护明?德馆,会对你们说这些肺腑之?言吗?”

儒生陆续围拢,接过柳白微手中的?那叠宣纸,争相传阅。

渐渐的?,大?家的?面容肃然起来,庭中除了传阅纸张的?窸窣声,再无半点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