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呢?”柳白微忍不住问。

魏皇后?没说话,睁开双目,抬手摘下头上凤冠,任由三千青丝倾泻,迎着光朝外间走去。

风撩起她的鬓发,她提着凤冠的身影,像是横刀而立的女武神。

太极殿,暖阁中。

这是赵嫣第二次踏入父皇参道的休憩之所,降真香浓重,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淡异香……

不同?于闻人?蔺解药的那种冷香,而是轻淡的,略微熟悉的味道。

紫檀嵌玉的地屏外,赫然就摆放着那尊“山河同?寿”的洗碧翠玉。

屏风内,皇帝身着直领大襟道袍坐在龙榻之上,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时不时以指逗弄一?番。

赵嫣立侍在外,直至皇帝将小皇子交予乳母,她方向前一?步,撩袍跪拜道:“儿臣给父皇请安,闻父皇龙体微恙,儿臣惶然,愿为父皇侍疾。”

皇帝按了按太阳穴,抬目望向屏风后?那道模糊纤细的身影:“你有这份心,是极好的。”

一?旁侍奉的冯公公闻言,捧着一?只玉碗向前道:“陛下头疾久未愈,如今金丹缺一?味药引,二位殿下忠孝无双,想必会?为君父分忧。”

赵嫣平静道:“不知父皇缺什么药引?”

冯公公不能?流露神色,只得恭敬道:“需至亲的纯阳之血,方最有效。”

闻言,赵嫣望向外间正在乳母怀中熟睡的新生婴儿,心中蓦地漫出刺寒的讥诮来。

什么药引,不过是逼她自认罪行的幌子罢了。

赵嫣不知这只玉碗里?的水,动?了什么手脚。她只知道,若她的血无用,而小皇子的血有用,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非纯阳男体,而是至阴的女子之身;二是她非至亲血脉,则皇后?要?扣上混淆皇家血脉的污名?,定?下死罪……

赵嫣只能?选择前者。

而正因如此,她才能?确定?今日危局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推动?授意。

赵嫣心中反而镇定?下来,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半垂眼睫盖住眼尾的小痣,极轻地笑了声。

皇帝一?直在观察她的动?静,闻声问道:“你因何御前哂笑?”

“儿臣只是想起了一?个死囚的话。”

赵嫣语气轻松起来,淡淡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魏琰说我再走下去,只会?是一?场必败的局。”

帝王权术之下,人?人?皆为蝼蚁,翻掌生,覆掌死,如何能?翻得了天??

皇帝神色微动?。

魏琰……有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罪臣的名?字了。

他起身从屏风后?迈出,居高?临下地审视面?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