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法会将持续三个昼夜,不过后续也无需太子露面。赵嫣捱过了晌午,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别?帝后,先?行离开?。
马车自北苑出,拐过甬道,便与另一辆低调的马车迎面相逢。
对?面车夫朝着赵嫣抱拳,赵嫣认出此人是闻人蔺身边的右副将蔡田,便知这车定?是闻人蔺派来接她?出宫的。
她?想了想,对?流萤道:“你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宫婢,跟在我身边太打眼了,就委屈留在东宫善后,勿使任何人发现我离宫。”
流萤道了声“是”,将装有香烛纸钱等物的小篮交予赵嫣,咬唇艰涩道:“还请殿下代奴婢,向太子敬一炷香。”
赵嫣点头应允,趁两车并?驾之际撩开?车帷钻出,跃入了蔡田的那辆。
两车很快相错而过,宫门下禁军值守,无人发现太子车中已换了人。
闻人蔺准备的这辆马车低调却舒适,瑞兽香炉熏香袅散,沁人幽凉。
案几上还置放了一个包裹,赵嫣打开?一看,里头是一身寻常的牙白色束袖胡服,并?遮面的帷帽。大概是考虑她?独自于?车中更?换不方便,衣裳选的是少年的款式。
赵嫣脱了太子外袍,换上束袖胡服,又将金冠取下,簪上玉簪,问赶车的蔡田道:“你们王爷呢?”
蔡田驭车而行,回道:“王爷尚有要?事处理,让卑职先?伺候殿下出宫。”
赵嫣想起通天台上,闻人蔺被热浪扭曲模糊的身形,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压抑的苍凉。
七月半,云层投下一片厚重的阴翳,冲淡了地面的阳气。
雍王府大门紧闭,后院中堆积着无数扎成童男童女形态的纸俑,煞白的纸糊脸庞上点着两团红晕,看上去诡异至极。
“煜儿?啊!你戴罪惨死,按理是不能?给你立牌位、烧纸钱的,可父王心疼你个小畜生?哪!父王只能?关起门来,偷偷烧给你。”
雍王坐在阶前,一把一把将纸钱丢入铜盆中,时不时抹泪道,“父王没用,护不住你。给你多烧些纸钱,童男童女也都烧了,保你在下面衣食无忧、美人成群……如今宫妃有孕,太子也日渐康健,父王恐是登基无望了,煜儿?若有怨气,尽管朝那些人撒去,啊?”
正絮叨说?着,平地里一阵阴风卷地,吹得角门砰地一声打开?,纸俑仿若活过来般阴森森摇晃。
雍王骇得险些跌坐在地,闻声望去,门外并?无人影,唯有一支短箭钉于?门扉之上。
雍王颤巍巍撑起肥硕的身子,吩咐小厮道:“去,去看看是什?么。”
小厮小心翼翼向前,用力拔下短箭,而后快步向前道:“王爷,箭上有您的密信。”
雍王狐疑接过箭矢,取下上方绑着的密信,展开?一看,不由瞳仁骤缩,变了脸色。
……
与此同时,城郊,西山万里。
赵嫣戴着帷帽,沿着曲折的山道蜿蜒而上,爬上了杂草蔓延的山顶。
这里是埋葬宫中意?外死去的奴婢、以?及获罪宫妃的乱葬岗。魏皇后下令封锁了太子亡故的消息,赵衍的尸首是混在病死的太监尸堆中运出宫的,就葬在这座山头。
赵嫣根据先?前流萤的提示,找到了那棵大枫树下的小土包,那是赵衍的无名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