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赵嫣也曾让孤星暗中查探过雁落关一战的详细内情,试图窥察闻人蔺的目的以自保。可奇怪的是?,当?年涉及此战的监军与御史皆已亡故,根本无从查证。
没人知道闻人蔺在孤城受困的那两个月, 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心就如同他为自己取的字一样,深渊无测,望不见底。
心脏仿佛被小小地牵动了一下。
赵嫣不自觉侧首, 唇瓣几乎擦过闻人蔺的脸颊。
她很想再问点什么,关于雁落关一战, 关于闻人蔺的过往。
她轻启唇瓣,正思索如何措辞,闻人蔺却是?松开了她的执笔的手,经?络分?明的手掌撑在案几上,将她半笼罩在臂弯中。
是?一个看似躬身垂问,而又?略显亲近压迫的姿势。
“现在,该我问殿下了。”
他食指轻轻点了点案几边沿,“书都学完了?”
话题又?绕了回来,赵嫣一阵心虚,只?得支吾拖延:“回东宫再问吧。崇文殿是?太子学习经?纬政略之处,问那些,恐有辱斯文。”
闻人蔺乜眼?看她,轻淡道:“本王殿下都辱过了,还在乎斯文?”
赵嫣心底刚涌起的那点苍凉隐痛瞬间?跌散,恼然拍了笔,在宣纸上落下一条曲折墨痕。
她近来忙得回到东宫就只?想呼呼大睡,压根没看书,闻人蔺问的那些养生之道,她自然大多答不上来。
闻人蔺便?以她的身形为示范,将暖宫的穴位一一比划给?她看。
他一脸正色,指节隔着衣料一触即离,举止并不轻佻刻意,可赵嫣还是?被折腾得唇红面绯。
这?里毕竟是?崇文殿,不是?东宫寝殿。
差不多了,闻人蔺才噙着笑,若无其事?地拿起《合纵》继续讲解。
……
夏夜,骤然一声雷吼,暴雨毫无征兆席卷而至。
整整半个月不见天日,各地水灾的奏折纷至沓来,堆满了太极殿的长案。
朝中上下为赈灾粮款之事?吵得不可开交,连皇后都主动减了寿宴规格,一切从简。宫中恨不能一两银掰成两份用,唯有摘星观的建造仍是?热火朝天地进行,要赶在年底前封顶。
寿康长公主一家因暴雨洪涝耽搁了行程,直到七月初才赶到京城。待其在长公主府邸安置妥当?,就要入宫拜谒皇帝与皇后。
宫门外,水洼倒映着天上流云。
赵嫣一袭东宫太子的紫袍金冠,亲自迎姑母寿康长公主下车。
铜铃叮当?,华盖香车还未停稳,车帷就被一只?柔荑小手掀开。
“太子哥哥!”
长乐郡主霍蓁蓁挽着浅金色的烟纱披帛跳下车,踩着小水洼快步奔来,腰间?的金铃铛随着她轻快的步伐丁零作响,笑着扑了赵嫣满怀。
怀中少女软香四溢,赵嫣被她撞得后退一步,堪堪站稳。
不由惊讶:儿时?那个时?常与她拌嘴扯头花的莲藕团子,竟出落得这?般水灵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