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利品?”

赵嫣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词,沉声问,“行刺太子的人,果然是你?”

“是我又如?何!”

赵元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阴鸷道,“你若安心做个短命的药罐子也就罢了,偏生要改田赋、擢寒门、裁勋贵,装出一副仁德贤良的明君风范,这里要高我一头,那里要压我一等,恨不能将我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呼朋引伴好不威风!”

赵嫣抿唇:“你见不得?东宫太子势起,所以明德馆那些即将殿试入朝的儒生,也是你杀的?”

赵元煜一副毫不在意的轻蔑神情,嗤道:“本世子除过那么多碍事的人,谁知?道你指的是哪条狗?”

赵元煜显出不耐的狂躁来?,抬刀大吼:“要怪就怪你自己,赵衍。你早该……死在行宫归途中了!”

电闪雷鸣,鬼影攒动。

赵嫣抬手握住腰间?短刀刀鞘,一字一句哑声问:“所以,是你杀了他们。”

“想拖延时间?吗?可惜这畿郊荒城可不是行宫途中,没有?人替你送死。去年没弄死你,现在下手也不迟!”

赵元煜哈哈大笑,抬刀凶狠朝赵嫣颈上砍去。

孤星被数人围攻,脱身不能,只能沉痛大喊:“殿下,跑!”

在赵元煜的印象中,太子赵衍手无缚鸡之力,柔弱不堪。

是以当?那抹纤细的身影抬刀格挡住他致命的一击时,赵元煜傻了般愣在原地。

赵嫣眼中落着刀刃清寒的冷光,仿若冰层之下涌动着炽热的岩浆。

虎口因反震而?发麻,她却恍若不觉,满脑子尖啸着一个念头:杀了他!

杀了赵元煜,给阿兄报仇!

“殿下力道先天不足,招式当?以灵巧取胜。若退无可退,必须死拼之际,当?一鼓作气攻向对方薄弱,决不能给对方回神喘息之机……”

崇文殿后校场,闻人蔺缓慢清晰的拆解动作犹在眼前?。

她屏住呼吸,手中短刀转了个圈狠狠朝赵元煜劈去!

驿馆楼上,张沧与蔡田俱是面露惊愕。

他们都没想到,生死攸关之际,疲惫纤弱的小少年还能爆发出这般力道。

“长刀对短刃,难有?胜算。”

张沧啧啧摇首,叹道,“雍王世子是存心激怒羞辱,小太子未免冲动了些。”

闻人蔺眼中落着潮湿的雨光,未出一言。

赵嫣的每一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每一次挥刀的果决与坚韧,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看出了赵嫣使出的招式是谁所教,也曾想起在多年前?的同样雨夜,有?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趴在腐臭的死人堆里,挨个辨认父兄尸首的绝望与愤恨。

张沧说小殿下太过冲动了些,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亲人横死的呕血之痛。

闻人蔺已经?忘了自己最初盛怒的源头是什么。

雨太大,他看不清赵嫣的神情,不知?道小殿下有?没有?疼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