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中的腥风血雨并未到来,赵嫣紧绷的心弦倏地松散,化作无限茫然。

闻人蔺这番话看似是敲打警告,但仔细一揣摩,似乎太?子只是醉酒误入鹤归阁酣睡,且“即刻寻回”,而至关重要的中药与解毒过程,却只字未提……

听起来,怎么更?像是在为她遮掩开脱?

不?,闻人蔺不?会如此好心。

赵嫣又?打起精神,只能愈发屏息敛神,继续听下去。

魏皇后也在揣摩肃王的意思,可烛影中的年轻男人始终面不?改色,颇有几分大节凛然的气度。

好似他真的只是,专程来进谏的正人君子。

好在身居高位之人最擅长维系表面的和谐,魏皇后猜不?透,便顺着话茬道:“吾儿年幼,一时春景醉人贪了杯,还请肃王宽宥。待太?子酒醒,本宫自会罚他。”

“那倒不?必。”

闻人蔺目光投向悄静的帐帘处,指腹轻捻道,“这罚,想必殿下已受过了。”

隔着重重帐帘,赵嫣依旧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后,沉甸甸,凉飕飕的。

是啊,可不?是“罚”过了,眼下腰腿还酸痛得很!

赵嫣咬唇愤愤。

“这解酒药,殿下醒来记得喝。”

闻人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搁在案几上?,别有深意地屈指点了点,再未多一言。

竟是就?这么起身走了。

赵嫣扭头看着影绰帐纱外的那只药瓶,轻轻蹙眉。一颗心倏地从半空落到了底,说不?出劫后余生?的欢喜,还是悬而未决的余悸。

闻人蔺这一趟……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赵嫣猜不?明?白,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了。

东宫外,马车上?的灯笼随风曳动,沁人的花香沉浮。

自入夜起,张沧的行径就?颇为古怪。

他时而抬起佩刀出鞘三寸,以刀刃为镜,左右照了照粗犷的古铜色脸颊,又?时而眉头拧成疙瘩,唉声叹气。

右副将蔡田抱臂靠着宫墙,看着身边这位愁眉不?展的仁兄,终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自从蓬莱苑出来,就?心事重重的。”

张沧的确有心事。

先前他送药时,撞见毒发的王爷怀中抱着一人。因那人身量纤细,王爷又?举袖护得紧,是故他下意识以为那是个赴宴的女公子,只是那片露出的浅绯色衣角,怎么想都觉得眼熟。

直到张沧眼睁睁看着东宫侍从闻讯而来,将太?子从鹤归阁扶了回去,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难怪眼熟呢,这不?就?是太?子殿下的衣裳吗!

回过神来,八尺大汉张副将不?由悚然一惊。

难怪王爷二十?来岁了,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应酬时的舞姬不?说,便是下面孝敬来的美?人,他也从不?多看一眼,一应打发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