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江走到了食堂的位置,校庆月赫德不上晚自习,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她远远看着那个停顿的影子,也停了脚步。

呼吸声透过听筒,略有些重。

“你不信吗?”仲江问道。

贺觉珩仓促地发出一个字音,“我……”

没有等他回答,仲江继续问:“你还爱我吗?”

这次贺觉珩回答的很快,仲江看到他继续往前走去。

食堂往后再穿过体育馆和足球场,就是教学楼之一的明理楼。

他说:“我不可能不爱你。”

仲江停下脚步,她嘲弄地笑了一下,“那你以前告诉过我吗?我猜没有吧,你觉得恨就恨了,被我恨着会感觉安心了对不对?你这个无药可救的恋痛癖。”

没给贺觉珩说话的空隙,仲江毫不留情地问他,“而且你也不是完全不恨我的对吗?你应该恨我的吧,恨我一意孤行,固执己见,把你设想的计划搞得一团糟。”

贺觉珩的呼吸变得急促,“我没有这么想过。”

“说谎!”

仲江面不改色地吐出这两个字,她的语速稍快,话语也愈发残酷。

“你分明知道我看着你不好过也会痛苦,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办法真正的恨你,可你却从来不曾想过和我和解,任由罅隙越来越大。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会爱一个人吗?这个世界上没有贺斯年,贺斯年们提前死在了贺瑛手中,你在自己的计划中踽踽独行,从小到大谋划着毁掉贺家毁掉正鸿,然后亲自送走自己的父母。你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拙劣地模仿着正常人的情感和行为。怪物会有爱的能力吗?你只是觉得愧疚吧,而我是补偿对象的具象化。”

贺觉珩要被她气死了,说话声音都在发颤,“那我为什么不去怜悯其他人?我为什么不去补偿其他人?”

仲江冷淡道:“这就是你的本相和真心,而我爱上了一个怪物,就算被敲骨吸髓,也心甘情愿。”

“够了!”

贺觉珩打断了仲江的话,他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清晰,努力让自己不要太过于愤怒失去理智。

巨大的悲哀自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心脏抽搐着发痛,贺觉珩狼狈地停在明理楼入口,他的手撑在墙上,手指发颤。

无论是他哪个年纪的爱人,都是如此难缠,擅长用刀锋刺入他的心脏。

“感受到了吗?我曾经和你一样痛苦。”仲江轻声说着。

教学楼的电梯入夜后停运,贺觉珩疲惫地踩上楼梯,感应灯随着他的步伐亮起,仲江抬头,看到明理楼的走廊灯逐步亮起又逐步灭掉。

锁链晃荡着发出声响,仲江知道他在顶层消防箱里藏了一枚钥匙。

“我难道不是吗?看着你执迷不悟,无论怎么做都拦不住你。有时候真恨不得和你一起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贺觉珩推开天台的门,他放在这里的遮阳伞和沙发还在,虽然有些旧但打理得很干净,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发现继承了这里,还在桌子上养了一盆茉莉。

“我恨不得把心剖给你,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的贺斯年们已经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贺家。家里面每个人都和学校社会教育得礼义廉耻没有任何瓜葛,反复告诉我要拿起刀,当一个侩子手,他们说人是羊圈里的羊,可以当成牲口一样宰杀。”

贺觉珩自嘲地笑了,他抬手,指腹触碰到淡淡的水迹。

“我为什么不直接放弃呢?反正贺瑛不可能搞出私生子也不会有私生子,我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推翻正鸿实在是太难了,干脆放弃吧……我无数次这么想过,我为什么要因为那浅薄的愧疚去大义灭亲,我凭什么要去做那个好人?”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