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简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模糊的白色慢慢凝成人影,耳边的嗡鸣声一点点消失。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锦正毫无察觉地抱着孩子轻声哄睡。

麻醉药的效力逐渐褪去,疼痛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腹部仿佛被重锤击中。

苏简简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稍微的一点动作都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她每一寸肌肤上撕扯着。

细密的冷汗慢慢爬上她的额头,她仰躺在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试图转移注意力。

脑子里忽然响起宋言珩临走时说的那句,会很快回来。

他又一次失信了。

缓过这一阵痛,苏简简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小锦……”

小锦惊呼一声,将孩子放在她臂弯,又将她后脑垫高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温热的水划过喉咙,苏简简才觉得好受了些,偏头看向孩子。

小小的一个人儿看上去格外可爱,粉嫩的手胡乱舞动,抓住了她的头发。

苏简简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

小锦蹲在床边,仰着脸笑着看她:“夫人,孩子还没取名字呢。”

苏简简脸上的笑瞬间僵住,将她推得离自己远些:“等宋言珩来取吧。”

有了名字就有了牵挂,她是要走的人,不应该给自己再留下念想了。

小锦没再说话。

苏简简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喘不上来气,逼仄的病房和滴滴答答的仪器声让她觉得更加难受。

她不想死在这,她想回家。

又一阵疼痛袭来,苏简简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死死抓紧了小锦的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小锦,我不想在医院,我想回家……”

……

东郊壹号。

房子里一片漆黑,宋言珩竟然还没有回来。

苏简简瘫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孩子,脸色依旧不好,但人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指挥着小锦推着她在偌大的房子里慢慢挪动,嘴里念念有词:“那片花圃要种向日葵。”

“这个挂画应该换一下了。”

“窗帘颜色太深了,孩子会不喜欢吧?”

小锦都一一应下,心里却涌现出一丝不安,小心劝到:“夫人,这些等你身体养好了,都可以亲自去做的。”

苏简简却很久没出声,最后才说了一声轻飘飘的“好”。

“小锦,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宋言珩了,他还会回来吗?”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小锦忍着眼泪,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的,先生怎么会讨厌夫人呢,他说了很快就会回来!”

苏简简嘴角挂着笑:“是吗?那我先睡一会儿,等他回来了,你记得叫我。”

小锦一怔,声音有些哽咽:“小锦记下了。”

……

夜色黑沉,她看不清窗外的天空。

苏简简躺在床上,视线里只剩了那道铁门,冷冷的将她围在这片漆黑的夜里。

好冷,好冷……

苏简简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血液正慢慢从她身体里流失。

那个孩子长得好像她啊,宋言珩会不会很讨厌那个孩子。

她是有一瞬间想要陪着那个孩子长大的,可她真的太累了。

苏简简眼角沁出一滴泪,这滴泪落在被鲜血染红的床单上,很快消失不见。

……

宋言珩将林清绾安抚好之后,已经是第二天。

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的手机,心神不宁地去了医院。

病房里护士正在更换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