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她走到了宋景洲的床边。

她刻意将声音放得很轻。

“还疼吗？”

疼？当然疼了。

宋景洲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那一日火药的呛鼻味道似乎还残留在他的鼻腔。

“其实我还好，蝎子抓到了吗？”

席念恩沉默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她很狡猾，码头的死角有她的人负责接应，被她跑了。”

宋景洲早就猜到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但还是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够抓到她，那我们也不用卧底这么久了。”

宋景洲说的是真心话，犯罪窝点那个案子，最狡猾的人，其实并不是头目，而是蝎子。

她就像是天生就能干罪犯这碗饭的人一样，拥有感知意外这种敏锐的嗅觉。

卧底那段时间，为了能够尽早获得头目的信任，宋景洲和席念恩几乎是拼了命的往上爬，谁的活儿都做，只是唯独没有见过蝎子的真容。

只有在最后收网的时候，她才堪堪露面。

席念恩张了张嘴，找了个蹩脚的话题安慰宋景洲。

“你这次行动，虽然鲁莽了一些，但是给局里带来了很多新线索，他们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归还你的一等功了……”

宋景洲眼皮动了动，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一等功……

那是踩着多少人的血泪拿到的奖项，说给就给，说收回就收回……

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宋景洲叹了口气：“一等功不好拿，活着的二级模范更是难得……我们要走的路，有血有泪，泥泞坎坷，可这并不应该成为牺牲某些人或事物后的奖励。”

“归还……是因为我为了逮捕蝎子，受了一枪之后，才决定归还的吗？”

席念恩声音有些颤抖：“不……不是的……”

可她根本无法阻止宋景洲继续往下说。

“如果是这样的一等功，我宁愿不要。”

第16章

从刚才开始，宋景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让席念恩从未想到的。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可是又无法反驳宋景洲说的话。

一等功固然荣耀，可二级英模更是难得。

有多少无名英雄都是在死后被追封成了二级英模，她不是不知道。

她之所以能拿到二级英模，也只是因为她卧底的时间比宋景洲久一些。

但是她和宋景洲身上的功勋，都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存在过的。

那些曾经在犯罪窝点受的伤，吃过的苦都是最好的证明。

席念恩垂下眼，声音逐渐变小。

“不是这样的。”

是她的错，是她为了利用谢怀宇身份想钓蝎子现身而作出的错误决定。

是她收回了宋景洲的一等功，葬送了属于他的荣光。

宋景洲看着沉默的她，轻轻笑了下，声音淡淡。

“又不是第一次走在死亡的最前端了，我其实看的很开，没关系的。”

席念恩看着说这话的宋景洲，他眼神真诚，好像心里是真的这么想一般。

她怔愣住了，随即抓住了他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

“你骂我都行，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宋景洲愣了一下，心脏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钝痛。

换作是以前，席念恩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吗？

宋景洲有些不确定。

可也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太迟了。

宋景洲笑的苦涩：“你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