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伊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想要抓住程书勉的手，却见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警告：“小姑，这里是学校。”

他声音不大，却让陆伊水顿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伤痛。

“阿勉，你一声不响地走，连一句话都没留给我，是真的要跟我撇清关系吗？”

听到这话，程书勉皱眉看向她，忽地笑了。

“小姑，我之前给你留过很多话，你不在家的每一天，我都会写很多，是你让我别再那么做，现在怎么又怪我连一句话都没给你留？”

“我感激陆家收留我，感激你照顾我，感谢你又给了我一个家，你不想见我，我就离开，你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

程书勉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却让陆伊水僵在原地，颤抖着嘴唇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告诉程书勉不是那样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而，她开不了口。

她面对不了那样的自己，更无法面对程书勉。

许久，她看着面前日思夜想的男人，只问了一句：“阿勉，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小姑的关心，我已经成年了，懂事了，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

“我们的最后一面，早就见过了。”

说完，程书勉便要转身往回走。

却被陆伊水一把抓住了手臂。

她皱着眉，眼中是程书勉看不懂的迷茫。

“阿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看起来无辜极了。

似乎她的那些区别对待，刻意的冷遇与不在意都无关紧要，而程书勉要一直听话，一直默默承受一切。

听到这话，程书勉缓缓挣开了她的手，就像她曾经甩开自己那样。

回过头，他眼中已是一片沉寂。

“同样的问题，我曾经也想问小姑，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姑，我永远记得你的好，但我们别再见了。”

说完，程书勉扭头走进了宿舍楼。

陆伊水还想上前，却被三人拦住。

牛青弟展开手臂拦在门口。

宁夏单手向前，做出了明显的拒绝姿势。

李知渊说出的话也是一点儿不客气。

“止步，男生宿舍，女人禁入。”

陆伊水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程书勉的背影在转角消失。

她身形一颤，泄力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脑海中那个少年人，和眼前这个转身离去的背影，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陆伊水不明白，曾经满眼孺慕之情的男人，怎么会变得这样快。

又或者，一直都没认清自己感情的人。

不是程书勉。

而是她。

第17章

陆伊水在宿舍楼下站了很久。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才不再停留。

湘南气温高，初秋的夜晚不仅不冷，反而还有些闷热。

可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脚冷得发抖。

明明在程书勉向她告白的时候，她除了惊愕，就是自我反省。

她是他的小姑。

他怎么能喜欢上他？

这太荒唐了。

可就在刚刚，就在她眼睁睁看着程书勉，从她面前离开的那一刻，她忽然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慌来自何处。

那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程书勉的惊慌。

不只是偶尔调皮地叫她“姐姐”，追在她身后喊“小姑”的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