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签到、办理住宿……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程书勉和另一个室友之外，还有两名新生没到。

他对床的室友穿着白体恤，看起来极为内向且不适应，好几次都局促不安地想要走出宿舍，可到了门口，又悻悻归来。

来回转了几圈，终究还是低着头趴在了桌面上。5

整理完内务，程书勉坐在椅子上。

“同学你好，我叫程书勉。”

“俺……我叫牛青弟。”

男人明显一愣，说话时结结巴巴。

“青弟，我想去买点东西，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我刚到这儿，一个人有点不适应。”

“当、当然可以。”

牛青弟噌地一下站起身，却又觉得自己太冒失似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我们走吧。”

程书勉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两个人一边打听，一边找友谊商店。

走了很多弯路，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说起来这里的初衷，牛青弟说：“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家里不让我上学。”

“你也是偷跑出来的？”

“也……？”

牛青弟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你也？”他的音量不自觉拔高，但又迅速压低声音。

“你也有一个想把你卖了的后爹啊？他们不会再来抓你吧？”

听到牛青弟的话，程书勉心里咯噔一下，拉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笑着摇摇头，带着安慰的语气开口。

“不会的，谁都不能来把我们抓走，你看门口的岗哨，他们进不来的。”

听了这话，牛青弟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要是真被抓回去，牛棚先生就白教我了。”

“牛棚先生是谁呀？”

程书勉好奇地问。

提到牛棚先生，牛青弟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牛棚先生就是住在牛棚里的先生，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他会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数学英语，听说年轻的时候还留过学。”

“我是小时候放牛遇到他的，他说古有东坡居士，今有牛棚先生，他姓牛，我也姓牛，我们有缘，他教我读书、识字、算数，咱们的、国外的，他都教。”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忧伤。

“后来，先生死了，他一直说要回家，却死在了回家之前。”

他的悲伤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又重新雀跃。

“我就看他留下的书，藏在牛圈后头的石槽子里，越看就越想看看，山外面是什么。”

第13章

“先生说过，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她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我不能被卖到国外搞诈骗。”

“我喜欢飞机大炮，我想研究它们！我想要为祖国的复兴出一份力！这就是我毕生的追求。”

“先生说，他回不了家，就让我跑出大山，替他回去看看！所以，我就当他的眼睛，当他的腿，替他来看这大千世界！”

“阿勉，我跑出来了！”

程书勉也没想到，那么内向的牛青弟能一次说出这么多话。

他的脸红扑扑的，胸膛鼓动，一双眼却亮得发光。

他主动握住程书勉的手，感激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