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便想起拓跋姝离别时的劝诫
“大昭皇室子女向来多情,你若执意认为自己是例外,那苦果你便自己担着。”
思及此。他起身吩咐阿春:“将我的木盒取来。”
阿春却没动,忧心道:“这可是主公留给你最后一样物品了,驸马该不会又要给那负心女吧?”
林缙之不置可否:“去拿。”
阿春只得照做,不情不愿呈到林缙之面前。
里面赫然是一只白玉药瓶。
林缙之伸手要取,却被阿春阻住:“驸马三思,万不能再给那负心女了。”
林缙之扯了扯笑,轻轻将手抽出。
他极低的声音响起:“这样的断肠毒药我怎么能给别人用呢?”
第9章
恰好窗外有信鸽飞过,阿春没听清。
“驸马说什么?”
林缙之极慢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阿春走到窗边伸出手,信鸽稳稳落在他掌心上,取下信筒纸条看完戏谑的笑了。
“那负心女这么着急再嫁原是大昭与陈国大战一触即发了,陈国兵力强盛,大昭无力反抗,大婚后,她就要去西域求援。”
林缙之头也没抬,瞳仁没了光,全散了。
寝殿门突然被推开,温鸣玉一袭红衣,微笑着站在门口。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温鸣玉居高临下看了他半晌,眸中讽笑褪去,只剩下了冰冷:“驸马输了。”
林缙之将玉瓶放在桌上,起身屏退了阿春。
他声音嘶哑,像是咬碎了口中软肉,喉咙里混着血:“是啊,我输了。”
比的是沈微雨的爱,自己怎会有胜算。
温鸣玉走近:“输了便要接受惩罚。”
“便罚驸马此生囚于公主府,亲眼所见妻子与灭家仇人举案齐眉,恩爱一生可好?”
说罢,温鸣玉便开始笑,肩膀也一抽抽的。
笑着笑着,他袖中陡然掉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小木人,上面篆刻着沈微雨的生辰八字。
林缙之的心猛沉,温鸣玉疯了不成?
怔愣之际,门口一道清丽身影出现,目光也落在了小木人身上。
“林缙之,这便是你反省的结果?”沈微雨冷声质问响起。
林缙之嗓子眼堵了块棉花。
他定定看着沈微雨,从眉到眼,又从鼻骨到朱唇。6
努力让自己记住她绝情模样。
沈微雨不知缘何,莫名有些不安。
但还是搂住温鸣玉,劈了那木人,和温鸣玉离开。
目送二人背影渐行渐远,林缙之笑得灿烂,他叩开白玉瓶,里面绿色药丸晶莹剔透。
他没犹豫,张开掌心,仰头便吞了下去。
大婚当日,公主府热闹得紧。
常有人来献礼,祝福声不绝于耳。
红绸丝带高挂在房檐上,随风飘荡。
林缙之倚在小窗边怔望出神,捻起一片残落的花瓣嚼了起来,嚼着嚼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疼痛渐渐苏醒,他转身回到案桌上。
拿过一张纸笺,沾上墨汁,信封上赫然写着沈郎亲启。
从前刚成婚时,她总爱让他唤她娘子。
她说:“娘子亲近些。”
他的娘子现在不需要他了,他就该离开了。
林缙之唤来阿春:“把寝殿内我的东西拿去烧个干净。”
阿春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喜道:“驸马早该想清楚了,我们马上离开这破公主府。”
林缙之不置可否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肺腑尽量不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