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褚望舒盯着角落中被当柴火捡走的木偶失神。

她喃喃开口。

“这只木偶看起来陪了他很久,怎么现在随手扔了……多年相伴,就没有半点感情吗?”

秦慕寒靠在太师椅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扶手。

“用的再久也是个物件,既是物件坏了,自然要换新的。”

褚望舒愣了愣,不甘心地问。

“没有例外吗?毕竟陪伴了那么久,留着做个纪念也挺好。”

“就算是物件也会有感情啊,我分明听见那只木偶在哭……”

秦慕寒听了,手上动作一顿。

他坐直了身体看向褚望舒,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片刻,他淡声开口:“你听错了,不过一块木头,能有什么感情?”

褚望舒心口一疼,怔愣地点点头。

“是,我听错了,木头不会有感情。”

秦慕寒这才满意:“看戏吧。”

褚望舒盯着台上的木偶戏,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木头没有感情,可她有颗玲珑心啊……

褚望舒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痛意让她感觉到无措。

人的感情太复杂,或许做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也挺好。

第2章

木偶戏谢幕,台上的木偶滑稽地朝观众谢礼,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离场。

秦慕寒碰了碰褚望舒。

“走吧,戏演完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褚望舒心中藏着事,一路上都魂不守舍。

直到一声凄厉的尖叫蓦地钻进耳朵:“啊有妖怪!”

就见满头珠翠的公主宋晚月正站在将军府门口,满眼惊恐地指着她。

宋晚月喊了那一声之后转身欲跑,却被门槛绊住脚,一头磕在门柱上晕了过去。

褚望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大力推到一旁,撞在石狮子上。

秦慕寒大步冲上前去抱住宋晚月,脸上是褚望舒从未见过的慌乱。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说完,他又用森寒的目光盯着褚望舒。

“将这冲撞公主的孽障拿下!”

‘孽障’两个字向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刺进褚望舒心里。

“你叫我……孽障?”

下一瞬,便有几个侍卫上前将她制住。

她腿弯被人踹了一脚狠狠跪倒在地,隐约间似乎还听见肩膀传来细微的咔哒声。

褚望舒却都不在意,只死死盯着秦慕寒,眼中的伤心几乎要溢出来。

秦慕寒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吩咐。

“把她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褚望舒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拖行在地而被磨去大半的脚后跟,满心悲戚。

曾经她的少年将军,会温柔地唤她‘望舒’,会在她被嘲笑不人不鬼时站出来维护她。

可如今,他也和旁人一样叫她‘孽障’。

边关将士都说秦慕寒对她极尽偏爱,可如今她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偏爱。

她早该明白的。

人类善变,换了一个环境、身份便是不同的人。

她的秦慕寒早已死在了回京的路上,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深爱着公主的大将军。

褚望舒被随意扔在昏暗发黑的柴房,重重的声响惊出一堆虫鼠。

它们嗅到她身上的木头香气,攀在她身上啃咬。

褚望舒吃痛伸手挥开它们,手臂却顺着这股力道转了个圈,再也使不上力气。

她顿时愣住。

原来方才不是她误听,她的关节竟真的被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