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前。

夏子非招了第一个幕僚。

对方直接道：“首先，我们得壮大队伍。”

夏子非皱眉：“可是招兵买马的钱，我们或许不够。”

大汉皇宫已被鲜卑占据，宝库里珠宝，据说也被人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尽数归鲜卑王庭的军队看管。

幕僚从容道：“那我们便不用钱财募兵。”

夏子非不解，直至他看见，他的幕僚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不远处，搭起了高台，气愤不已。

“鲜卑人视我们为刍狗，掠夺我们的城池，占据我们的土地，他们要分食我们的一切，他们要摧毁我们的过往，我们会任由他们这么做吗？”

有人在人群中举手，“不会！”

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多人怒吼：“不会！”

“我们不是他们的走狗，不是蝼蚁，不是奴隶，我们是大汉人！”有人坚定道，“诸位，国破家亡，我在此立誓，永不屈服，永不为奴，我将为大汉的生存而战！”

夏子非很感动，但他还是用手遮住了一半的脸。

明明怂恿他人的不是他，他却无比尴尬。

……

宋白芷看着他，笑了笑：“你做的很好。”

“你不觉得，我不把人命当回事？”夏子非眸色深了深，嘴角勾起，“若我不煽动他们，他们可能不会死的那么早。”

宋白芷摇头。

她想起了鲜卑的那群女奴隶。

有很多人胆子都很小，没有什么力量，在乱世中，他们就仿佛飘零的草根，不知道怎么活。

“有人麻木的接受遭遇的一切，那便也要有人带头反抗。”

宋白芷幽幽说完这句后，便反应过来，“这和你穿这么破烂，住这里，有什么关系？”

第39章

夏子非瞥了她一眼，手上不紧不慢的为她倒了一杯茶水，“那是因为，一路上，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

甚至有女人、老人、孩子。

乱世之中，他们就像是野草，在鲜卑军那群凶残之徒的追击下，他们已经没了活路。

左右不过是死亡时间的区别罢了。

他们也怕死，但更想活命，麻木的活下去。

活得久些，见到希望的概率，便也就跟大一些。

加入这只打着复汉名义的队伍，总比加入其他的军队好。

宋白芷颔首，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光：“所以，你穿着简朴些，是为了让那些人……觉得你不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人？”

夏子非动作顿了顿，将茶水递了过去，定睛看她：“是。”

“他们看不见我的品行，我便做给他们看。”

宋白芷抿唇道：“我可没说你做错了。”

她说过，她不懂打战。

但是她也很清楚，大汉人和鲜卑人的弱项。

大汉人没有鲜卑人那样人高马壮。

鲜卑人没有大汉人那样运筹帷幄。

想到这，宋白芷放下茶盏。

她盯着夏子非，浅浅笑道：“我要纸笔。”

夏子非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缓缓起身，走向了书桌。不一会，便将纸、笔、砚都拿了过来，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作画。

她首先画了一副鲜卑的地形图。

笔墨游走于宣纸上，宋白芷没有停，继续画。

第二张，是一个鲜卑将领模样的男子。

夏子非挑了挑眉，眼神徒然看向她，宋白芷连头都没有抬，“在鲜卑的时候，我教过一群女子刺绣。”

“我让她们绣的，是她们的心上人，还有她们喜欢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