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儿睁着双大眼,狐疑地看她:“从没听许老师说起过。”
小孩子没什么为难的心思,想得也简单,绕她打量一圈就放下心。
“不过,能当许老师爱人的人,肯定不是坏人,而且你还是个军人,我相信你了!”
迟璇霏感觉自己的心闷闷地疼了一下。
她想起小时候的许麓州,性格很活泼。
他说:“璇霏姐姐,我一定也会成为像阿爸那样伟大的军人!”
可很快,记忆中他的脸,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失望着、控诉着。
她没能成为一个好妻子,他救了自己,失去了成为军人的机会。
可她,没有照顾好他。
小女孩儿看见面前这个阿姨的眼眶莫名奇妙地红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脑袋就被一只大手轻柔又有力地揉了揉。
“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谢的,回过身去想问,就发现那个阿姨已经进了许老师的屋子。
她还是不去打扰了,小女孩儿想。
这个阿姨肯定比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想念许老师。
宿舍门内,迟璇霏缓缓弯下身,一时间竟觉得心痛难当。
她深吸一口气,闻到屋里有那股属于许麓州的气味。
在海市家里的房间有,在家属院的家里有,在这里也有。
如今闻到,她才觉得有一瞬心安,聊以慰藉。
“嘿!”晚上自己又来整理一趟的李校长挠了挠头。
“那丫头怎么把麓州说要留给我裹腰的小毯子顺走了!”
第13章
迟璇霏这几天和很多驻守部队都打了电话,询问是否有许麓州的消息。
但结果都无一例外,没有人见过许麓州这个人。
迟璇霏头一次对边疆这片土地的辽阔有了切实的认知。
一个人的消失,就像一滴水进入海里,再难找到踪迹。
……
半个月后。
今天是迟璇霏待在努尔市建设部的最后一天。
晚上,军营里办着散伙饭。
接近零下的低温,帐篷里却是热热烈烈的一片。
气氛被炒热,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唱着军歌,又从天南聊到海北。
聚会后半程,酒足之下,离别的情绪又蔓延开来。
有人借着酒意,大声说着:“不要伤心,兄弟姐妹们。就算迟副营长离开了咱们建设部,也是我们军队的少校!总有重逢的那一天!”
部队里最爱念诗的士兵醉眼朦胧地向迟璇霏敬酒:“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在努尔市建设的两年来,一军营的人都结下了深厚的情意。
一块垦荒、一块挖水渠,互相帮扶。
一块睡在地窝子里,笑彼此嘴上挂着的冰片有多滑稽。
一块谈天说地、怀念故乡,从边疆遥跨千里土地,心绪思想飞向祖国各地。
不是亲人,却已胜似亲人。
迟璇霏也目中带泪,举起最后一杯酒。
“兄弟姐妹们,咱们山水自有相逢!”0
……
家属院内,迟璇霏走得摇摇晃晃。
如今入了冬,晚上更加寒冷,谢江河自己裹着一件大棉服,手上也拎着一件。
见迟璇霏回来,他的眼睛一亮,立马迎了上去。
“璇霏,你可算回来了。”
谢江河又皱起脸:“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真是的,也不怕伤着身体。”
迟璇霏眼神依然清明,拂开他递来棉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