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榕却垂着眼道:“我爹当年被部下背叛,我一路躲躲藏藏潜逃回长安,又被他多年好友出卖。姑娘与我非亲非故,却愿意帮我,这份大恩,我铭感五内,无论如何也该报答。”

秋欣然见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压力颇大,汗颜道:“将军当真是言重了。”

章榕见她有些局促,神色间似乎有丝自责,忙道:“好,我不说了。只是姑娘日后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章榕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秋欣然故意叹一口气:“将军可万万不能希望我有这种时候。”

章榕闻言一愣,随即笑起来,终于冲淡了眉头上的那一点凝重:“姑娘聪慧过人,必定不会有这种时候。”

秋欣然见他神色舒展开,也笑了一笑,不再谈这事,转头继续往寺外走。

到了门口,却看见贺中站在寺门外像在等人。章榕有些意外,走上前问:“你怎么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贺中见他们两个出来,还下意识看了眼二人身后,却没看见章卉与梅雀的影子,似乎有些失望,听他这样问忙道:“能有什么事,就是……咳,你如今换回身份,之前上报朝廷的军功便要重新登记造册,方才兵部来了人,正等你回去。”

他说这话时神色有些不自然,章榕目光中一抹疑色,倒是秋欣然见状忙道:“正事要紧,章卉姑娘的伞我改日亲自送去即可。”

章榕有些犹豫:“既然如此,让贺中送姑娘回去。”

秋欣然心思一动,竟没有拒绝。贺中倒想拒绝,不过他眼睛一瞪,好似也想到了什么,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变成老大不情愿:“行吧,送送就送送。”

第 74 章 忌失言

一路行进的马车上,贺中总觉得同车的小道士瞧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叫他发毛,就是前几日里见她憋着坏,想法子算计吴淑妃的那种。

他受不大了,终于往旁边一坐,粗声粗气道:“你想着什么坏招哪?”

“贺副将这话说的,”秋欣然和颜悦色道,“我就是想同你打听些事。”

贺中一脸警惕地瞧着她,见她斟酌片刻,旁敲侧击地问:“定北侯是不是快回琓州去了?”

贺中不知她为什么主动问起这个,不由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是又怎么样?”

“我听说章姑娘也要一道回去?”

“章姑娘是戎哥的妹妹,又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兄妹团聚,自然也要跟着我们一块回去。”

秋欣然若有所思:“这么说定北侯回琓州的队伍里可以带女人?”

“侯爷回琓州,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不都是女人?”贺中觉得她这问题奇怪,“你到底想问什么?”

“是我想岔了,”秋欣然笑一笑,坐直了身子,诚恳道,“实不相瞒,我近来有离开长安另去别处看看的打算。”

贺中闻言一惊,立即想起酒楼里听来的那些话,难不成她当真是怕侯爷上门算账,这才准备逃跑?可是不对啊,她要是想跑,怎么还专门来告诉了他?

秋欣然心中想的是:既然长安不能待了,那就该早做打算。她下山想知道自己为何学算,何必非得拘于长安这一个地方,天下之大,等她四处游历一圈,说不定就在别处找着了。

可只身远行,又岂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说她自打出生起就未出过远门,孤身一人上路,碰着危险也没有自保之力。就说以她现在的名声,朝中记恨她的也不少,要当真有人趁她离京在路上对她动手,可没处喊冤去。

但她要能跟着夏修言一块出城,那就大不一样了。这天底下还有比昌武军更可靠的同行者吗?她只要跟着他们同行一段路,中途找个顺心的城镇住下,替人算卦挣些盘缠,等过上几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再动身云游,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