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看见他古井无波的脸色,以及他身上的绛紫官袍。

沈书昀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她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判断他真正的情绪。

容姝一身布衣襦裙,垂头轻轻行礼:“今时不同往日,恭喜您官至首辅。”

沈书昀静静地看着她,喉咙哽塞片刻,才说:“你,好不好?”

容姝其实明白,当年被困在沈府,沈书昀有很多个方法能彻底留住她。

可他还是一边挽留,一边放了手。

她说过的话,他其实都听进去了。

不知哪里蹿出一只猫,钻进容姝的臂弯里。

容姝抱着猫,轻轻摸着小家伙柔软的猫,与沈书昀两两相看,已经足够平和。

她不答反问:“首辅大人,你还记得十二年前,你送我的那只猫吗?”

沈书昀愣了一下,点点头:“记得。”

容姝弯唇笑了一下:“它已经去世了,就在我打算和离的前一天。”

“所以您也别念了,向前看吧。”

……

与此同时,郁台青卸甲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留守城中坐镇的郁二。

“容姝呢?”

郁二啧啧两声,如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新晋的沈首辅,好像就是她那位大名鼎鼎的前夫,刚刚到咱家去找她了。”

郁台青身形一顿,立马风卷残云般地走了。

郁二在后头追,“喂!你等等我啊,一起回家吃饭你一个跑做什么!”

有过丈夫,有孩子,那又如何?

他就是喜欢她,大大方方地,男未婚女未嫁,没人能限制他们。

只有容姝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而后,容姝便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神色紧绷、大步走回来的郁台青,以及他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地郁二。

“干嘛呢,急着回来尝孟知清的手艺吗?”

郁台青抓住她的手,低声说:“想你。”

郁二被郁台青这没出息的样子酸得掉牙,不满道:“怎么又叫孟知清烧饭,你不是之前说她烧得不好吃吗?”

容姝皮笑肉不笑地回了郁二:“因为我烧得更难吃。”

郁台青则接,“不难吃。”

院外的动静没了,沈书昀在不远处,看见容姝的裙角消失在门后。

刚刚看见她身旁的男人牵住她的手,他好像终于懂了那种不适应的妒忌。

眼前人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却不再只属于自己。

他的珍宝,他努力的缘由,他穷极一生的追求……

他只能亲手让她在自己心中化为乌有。

……

容姝与郁台青吃完饭,一同散步消食。

两月前叛军攻入城内时炼狱般的场景被她有心淡去。

容姝好像听到汉藏混杂的吆喝声在路上炸开:“换酥油喽!滇南普洱换酥油!”

又好似看到背夫们卸下沉重的背架,倚着墙根大口灌着店家递来的青稞酒。

可全是幻觉,往日繁荣的集市长街,还是一片破落萧条。

战后的重建仍在继续。

这座因茶马古道而兴的边城,不知何时才能重新热闹起来了。

“容姝。”身旁的郁台青叫住她,几经斟酌,暗含期待。

“你愿不愿意同我回京?”

容姝静静地看着他。

这人早恢复了六皇子的身份,却还是一身寻常布衣,好像与以前一样,什么也没变。

但这也是错觉。

见过向上的繁荣,又见向下的艰苦,方算见众生。

她不可能在外两年,见过众生后,又心安理得地回到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