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将我放开,转头对侍立船舱的婢女吩咐道:“拿壶酒来。”
“是。”婢女应声。
不一会,酒具便齐置案上。
婢女将酒坛开封,倒入酒壶之中,而后被云横公子挥退。他拎起壶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无暇无垢,似与那白玉酒壶同为一体。
他斟下两杯酒液,一杯递给我,一杯握在手中。
我接过酒杯,看着杯中翡翠般的酒液,“这酒……”
云横公子微微笑道:“此酒名唤‘解千愁’,不知行之可还记得?”
我想起当年夜里那个艳色旖旎的梦,不禁握紧酒杯,“如何会不记得。”
云横公子便叹:“世间唯有酒忘忧,一醉解千愁……行之,你若觉不快,我们今日便喝个痛快。”说着,他朝我举起杯,“这一杯,先敬我们重逢。”
我看着他温柔澄澈双目,如一泓清泉湛湛,内里皆是情真意切的关怀,实难教人推拒他任何请求。
又低下头,酒液映出一双疲惫空茫的眼。
当年酒醉,一场无妄春梦,也令我羞耻不堪,狼狈自愧。我一直以为,梦是虚假,我对那人的欲望与渴求,亦不可能成真,可如今……
如今。
虽隐去身形气息,但我仍知晓,那个男人,便在暗处静静地看着我。
不含情爱,无有欲求,却无比强硬地掠去这具身体的感知,为他溺陷,为他沉沦。
到底是梦成了真。
我举起酒杯。
心中淡淡想,我此一生,醉或不醉,梦或非梦,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终归是满目荒唐。
仰头正欲喝下,却见天光粲然明媚,甚是刺眼,不禁眼皮一眨,倏忽间又见到冷月降下,夜色骤临。
再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冷月和夜色。
分明是男人苍白的发,还有他落下的影。
酒终究没饮入口中。
一只手绕过我肩下,将我整个人拉了起来。
本是突然之举,可经年遭受采撷的身体却已不自觉软下,偎进对方宽大温热的怀中。
酒杯咕噜噜掉在舷板上,酒液倾洒一地。
“你……”我蓦然回头,“你做什么”
青霄真人垂眸,淡淡道:“我在救你。”
“救我?可笑……”我一腔怒气哽在心头,未待发作,便却撞上男人的眼。
他的目光,果如我所想那般,无情无欲,无爱无求。
我心头一冷,如冰水浇下,后知后觉想起,青霄真人从不说谎。
因为不屑说,也不必说。
他说救我,便真的是在救我。
所以,方才那杯酒……那杯酒……
我猛然回头去看云横公子。
若对方真是凡人,乍然见到船上有人凭空出现,按常理言,皆会惊慌失措,但云横公子并没有。
他仍是微微笑着,可那抹如往常无二的、暖如春风的笑容,却令我心中发慌。
他抱着膝上的古琴起身,缓声道:“久仰大名……青霄真人。”
心沉至谷底。
凡人不可能听说过青霄真人的名号,更不可能在青霄真人外放的气势下保持不倒,如此镇定。
我看着眼前的人,只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但听青霄真人冷冷道:“身为魔修,却敢在长空剑宗周遭撒野,假扮凡人,施毒谋害剑宗弟子,你很了得。”
乍听此语,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纵有怀疑猜测,我从未想过,云横是魔修。
……他竟是魔修。
他怎会是魔修!
一想到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