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已这般近,我仍旧觉察不到他体内有灵力流动,想来这位云横公子,乃是凡人无疑。

凡俗的江湖江湖与修真界不同,江湖中人修习的乃是“武功”,练至极境便可洗筋伐髓,达江湖中所谓的“先天之境”,与修真界中的筑基境界等同。一般先天境的高手,都会被各大宗门接引,从而真正踏上道途,留在俗世的可谓少之又少,江湖中所谓的‘剑圣’‘刀圣’,许多也不过是相当于修真界中的练气大圆满修为。

虽如此,我却也不会轻视凡人分毫。

“凡”只是修真界对俗世之人的定义,可天道之下,这世间诸多修士,俱都只是肉体凡躯罢了,同样是在天地间求索生存,修真者与凡人,又有多少不同。

捧起青玉杯,轻抿一口,只觉清香扑鼻。

待茶入喉中,点点苦涩化开,而后便是回味犹甘。

“好茶。”我轻叹道,“未想云横公子不仅琴技高绝,烹茶技艺亦是高超。”

云横公子淡笑道:“阁下谬赞了。”

陆雨凝忽然开口:“云横公子,江湖上称你为琴圣,凝儿略懂琴技,也想讨教一二。”

“虚名而已,当不得真。”云横公子道,“此间氛围正好,又有好茶相伴,何不静心享受,也算人生趣事。”

他一头乌发散着,神色温然无害,右手执着茶杯轻轻摇晃着,白玉似的面容惬意慵懒,俊逸非凡。

陆雨凝一愣,脸微微红了,“凝儿只是想知道方才公子弹的那首曲子的曲谱罢了,我家师兄对那琴曲甚是喜欢,若是可以,公子是否可以……”

“雨凝,”我止住她的话语,又对云横公子道,“师妹年纪尚轻,不懂规矩,令公子见笑了。”

“无妨。”云横公子却始终微笑着,“并非我吝啬琴谱,只不过这些年来,我弹琴一直都是随心所至,即兴而为,很少会将曲谱记下,若是姑娘想要,我也可录下与你。”他侧头向侍立一旁的女婢道,“取纸笔来。”

“你说你所有的曲子都是即兴为之?”陆雨凝瞪圆眼睛,脸颊更红,呐呐道:“若真是如此,确不愧‘琴圣’之名。”觉察到我视线,她缩了缩脖子,“方才是凝儿失礼了,琴谱之事,便不劳烦公子了……”

然笔墨纸砚已铺开,云横公子不语,只取笔沾墨,在白纸写起字来。

其笔走龙蛇,字形温润内敛,然笔锋转折间,却隐含几分不拘恣意,隐隐的,还有几分熟悉之感。

一篇曲谱很快书就,云横公子放下笔,淡笑道:“此曲名唤《问心》,闲时劣作,姑娘且收好。”

墨意未干的纸张被推至陆雨凝面前,她迟疑了一下,又似抵不住诱惑般拿起来,只看一刻,便忍不住低声道:“好曲!铺陈手法高妙,曲意层叠递进……”

她兴奋低语,已然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我无奈地看着她,又望向云横公子,“曲名《问心》,是谓何故?”

“偶有所感罢了。”云横公子将茶杯放下,那里面琥珀色的茶汤平静无波,未动分毫,映着他清亮眼眸,“人行于世,总会彷徨徘徊,总得诘问自身,寻出答案。再是不可完成之事,倘若坚守本心,全力争取,又有什么是不可达成的呢?”

“纵艰难险阻,亦要将不可为化为可为,这便是你的答案吗?”

云横公子定定凝视着我,道:“不错。”

我将杯中清茶饮尽,叹道:“实在是巧,这亦是我的答案。”

互相对视一眼,忽而一同微笑起来。

又攀谈几句,初次见面的生疏便已一扫而空。

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说,我不曾见识,未想今日湖畔听曲,倒是遇到了一位妙人。

即便他只是一届凡人,许多见